好容易冷静了些,她终于想起他的伤。这样紧贴着,万一碰着了怎么办?她小幅度地扭了扭身子,试着动了动,想要挪得离他稍远一丢丢。而且,这样亲昵的距离,实在是太尴尬,太容易让人想入非非了。
“别动,睡觉。”他闷声说着,又把她捞进怀里,贴得比刚才更紧。
“我怎么觉得,你有点怪。”紫云顿了顿,等他问。
果然,他问:“怪什么?”m.χIùmЬ.CǒM
紫云忍住笑,“你怪黏人的。这么圈着我,不会是怕我跑了吧?”
清水忡然,脸色略变,眉又微蹙起来。虽然仍闭着眼,也难掩他紧绷的神经。是的,他就想黏着她,朝朝暮暮。怕稍一松手,她又陷入危地。
沉默。
紫云似乎能听到他的叹息,几不可闻,却心事重重。
“睡吧,我陪你。”紫云抬手,帮他展了展眉。
清水“嗯”了一声,果真就睡了。不一会儿,就有了轻微的酣眠声。
看来是真的累了,紫云轻笑,也闭目养起神来。
她根本睡不着,头脑变得分外清明起来。她想起自己的昏睡,觉得不是贪睡这么简单。从小到大,从未有过这种时候。那么,她会不会是不小心着了谁的道?不然,为什么醒来后,觉得他那么紧张自己?
如果猜测没错,会是谁呢?涟漪、何瑶、二叔公、清隐大哥、淘淘……不会的,他们都是那么好的人。
紫云想得头疼。果然,她是不擅心机一道的。正如微微所说,宫斗宅斗剧里,自己是活不过三集的命。算了,斗不过,还躲不过?不如,趁清水再出门,她偷偷溜掉,保命要紧。可是不行,她溜了,清水怎么办?
纠结之后,情感战胜了理智。紫云决定留下来,说好了陪他,就决不能半途而废。而且,有他在,她还有什么不安心的呢?好吧,既然他不想说,暗暗处理好了一切,她就坐享其成,做个无用之用的人吧。
这么一想,心又宽了。她往他怀里依了依,也安然地睡去了。
再次醒来,清水已经不在了。再摸摸他躺过的地方,已经没了温度,显然起了有一会儿了。紫云懒得起来,便歪在床上看书。
半个小时前,清水被葵儿叫走,说是夫人有请。恰好山风在家,清隐又来。索性三人同往蔷薇院来。杜鹃守在大门口,见三人同来,没说什么,将他们带进了书房。
夫人并不意外,吩咐说:“杜鹃,去泡好茶来。”
杜鹃笑着下去了。夫人朝他们一笑,目示客椅,“你们,也坐吧。”
三人坐下,均默默不语。这书房,他们都是第一次来。
“清水,我这书房,还入得了你的眼吗?”
清水抬头,正视夫人的笑脸,一时之间,心内竟是五味杂陈。他花了二十年的时间,才有资格与她面对面。
“嗯,比我想象的还好。”清水淡淡地说,“夫人,您叫我来,不只是为了参观您的书房吧?”
夫人看了山风一眼,又扫过清隐,最后目光落在清水身上,这才淡淡一笑,还笑出了眼角的细微,“你都带他们来了,当然不是。”
杜鹃泡了茶来,分给主客后,站在了夫人的身边。
夫人端起茶盏,凑近鼻端闻了闻,笑道:“这茶不错,快尝尝。”
清水也吃了一小口,意味深长地说:“果然是好茶。若所猜不错,是祖母留给您的号级普洱。可惜,贮藏得太久,有股淡淡的衰朽味道。”
夫人目光变得凌厉起来,冷笑道:“何止衰朽!我还让杜鹃放了别的,只为让你人事不醒,我好趁机重掌武氏。”
杜鹃见夫人急了,暗暗拽了拽她。
“好吧。”夫人收起凌厉,拍了拍杜鹃的手,无奈地说:“杜鹃,余下的事,你来处理吧。”说罢,夫人转身离了书房。
杜鹃拿过书桌上的文件袋,放到了茶几上,又往清水面前推了推。
清水抽出一看,正是他让山风送来的,里面有诊断书以及百合香的化验报告。
杜鹃起身,不说什么,只燃上了一支香。
待香烟袅袅,她才缓缓开口:“这就是百合香。何家传统,凡待嫁的何家女儿,都要亲制百合香,作为新婚之用。据夫人说,这香工艺来自宫廷,一旦制成,掺不了任何不干净的东西。就算表皮附着,一经燃烧,便也是干净的,不会产生任何中毒物质。”
这倒闻所未闻,清水也是一愣。
清隐更坐不住了。他愤然道:“你撒谎,怎么可能有这么奇怪的香!要是干净的,那你告诉我,我儿子是怎么昏迷的?化验报告不是明明白白写着,掺有致迷物质吗?还好我儿子命大,醒了过来,否则,我一定不放过何小姐,就连二小姐,也脱不了干系。”
杜鹃倒不着急,只说:“清隐少爷,别急嘛。给我半小时,让我们做个小实验。”
说着,她又拿起一支香,当众撒了些白色粉末在上面。
先熄了第一支香,才将新香燃上。
香味如前,如百合盛开。
等待的间隙,杜鹃换了绿茶,边泡边斟给大家喝。
清水淡淡的,有茶,就一杯接一杯地吃。
山风偶尔吃上几口,心中却狐疑连连。
清隐是半口也吃不下去,只是死盯着燃着的香瞧,猜测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半个小时,总算到了。香燃尽,茶味也淡了。
“大少爷,果然好涵养。”杜鹃放下茶盏,“清隐少爷,是不是很好奇,那白色粉末是什么?我也不卖关子,刚撒上的,跟化验报告里的致迷物质是一样的。”
这样的结果,太出乎意料了。
清水放下茶盏,对二人说:“走吧,下毒的另有其人。”
杜鹃笑,“大少爷果然是聪明人。只是这事,关系二小姐和何小姐,夫人的意思是,还是瞒下得好。不然,就算自证了清白,但瓜田李下,总是说不清的。”
清水点头,说着“放心”,便要起身离开。
“大少爷,夫人让我带话给您。”
山风、清隐,知趣地先离了蔷薇院。
杜鹃又端起茶盏,一口吃尽,才说:“夫人说,她这次回来,只想叶落归根,安享岁月。至于您想娶谁,只要有能力护周全,她绝无二话。”
清水又看了一眼茶盏,起身离了书房,走出了蔷薇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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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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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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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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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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