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申乾坤送容叙走到了宿舍楼下,一路上遇到的同学都会给两人送上祝福,容叙还在惊讶于这消息的传播速度之快,申乾坤就打开了朋友圈给她看,往下翻两页的内容都是今天晚上礼堂的现场画面,当然少不了容叙和申乾坤的亮相。
容叙表面上看起来满脸堆笑,可在她内心却似有一块大石头一般,压得她逐渐沉默下来。
“小叙,你怎么了,不高兴了?”申乾坤察觉到了容叙情绪的变化,低头询问。
“额.....没事儿,没事儿,我上楼了,今天谢谢你啊,改天请你吃饭!”容叙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句话,申乾坤都没法插嘴打断。
“等等。”申乾坤拽住了容叙的衣角,把她拉回了自己身边。
“我大概猜到了你情绪变化的原因了。小叙,你内心细腻会胡思乱想,我都知道,但是我也知道你不喜欢别人过多干扰你的情绪和生活,所以我现在不追问原因,等你什么时候想向我倾诉了,你再说,我等着你。”申乾坤此时情深款款的样子不亚于表白时的柔情。
容叙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充满信任和温柔。
此时此景在两位当事人眼中是安慰的场景,但在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眼中那就是大型表白现场了。
“哎,你说小叙会喜欢申乾坤吗?”真真趴在窗户上向明汐八卦两人的进展。
“这还真不好说!”明汐则趴在另外一边的窗户上一脸期待的偷窥着两人的动向。
“哎哎哎,怎么走了?”
“就是啊,这就表白结束了?”
八卦的两人不明就里的看着男主角申乾坤离去的背影,再看看容叙,在原地目送他走后才慢慢吞吞的上楼。
感情会随着时间的流逝变浓亦可以变淡,容叙心里的顾虑一天不打消,就一天不敢面对申乾坤灼灼的目光,接下来的几天里,容叙都选择绕开男生宿舍,生怕遇到他,在班上也基本保持沉默,好让流言早日散去。
安与的工作依旧忙碌,这天在追逃的过程中意外发现了与之前的盗窃案相关的线索,这让安与一组人都感到很兴奋,感到离人赃并获不远了,可就在实施抓捕的过程中安与遇险了。
“滴滴滴!!!”
“滴滴滴滴!”
“让开,快让开!”
同事驾驶着警车在路上疾驰,闪烁不停的警灯似乎也在预示着车上伤员的命运,随时有生命危险。
“安与,醒醒啊,别睡过去,别睡啊!”小周抓着安与满是鲜血的手不住的叫着即将昏睡过去的安与。
“与哥,你别睡,我......我对不起你!”小周不顾自己淌到安与身上的鼻涕死死抓着安与逐渐冰凉的手。
安与的伤势容不得半刻怠慢,警车拉着警笛在路面上疾驰。小周一边用力按压着安与腹部出血的伤口,一边在摇晃着安与的脑袋,不让他昏睡过去。
“明......”安与想要说什么,但上下嘴唇碰撞之后,只发出了微弱的声音。
“什么,与哥,你说什么?”小周很想听清楚安与的诉求,奈何大作的警笛声与周遭的喇叭声堵塞了他的耳朵,他努力把耳朵贴近安与的嘴巴,也没听清半个字。
“明......汐”。
往日这两个字从安与嘴里说出来是极容易不过的事了,可此时,安与想说清楚这两个字却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小周胡乱地摸着安与的额头,想要把他额头上的汗给抹掉,可边抹边掉泪,“与哥,我听见了......听见了!”小周不顾沾着血的手,用力地抹了一把自己的眼泪,“我这就给她打电话,与哥,我知道你想干什么了!”
听到这句话,安与因疼痛狰狞的面部稍稍舒展了一些,原本紧绷的神经渐渐放松,眼皮也逐渐沉重。
小周在自己身上慌张的摸索着手机,“靠!”小周毛躁的喊道!
手机在抓捕的时候掉在了地上,捡起来的时候没顾得上查看,屏幕被摔得粉碎!
“用与哥的!”开车的同事在后视镜里冲小周喊道!
小周看着安与虚弱的神情更是难过,在安与裤子口袋中拿出了手机,小周还想着怎么解开安与的手机,没想到点亮屏幕,直接弹出了手机界面。
安与从警后为了节省时间,手机从来都不设密码,而且屏保就是同事们的电话。
小周在通讯录里翻找明汐的电话号码,“怎么没有?”小周绝望道。
终于警笛大作的警车在车流中“杀”出一条血路,医院近在眼前。
小周也终于在黑名单中翻出了那个安与口中的名字,“嘟嘟嘟......”小周给这个号码拨了过去。
“快快快!”与此同时,等候在门口的医护人员纷纷上前准备对安与实施抢救。
小周和同事们看到了希望。
慌乱之中,小周把还在拨号中的手机塞回了安与上衣口袋中,赶忙下车帮着抬起昏迷的安与冲入医院。
电话那头的人也在纠结中接通了电话。
医院嘈杂的声音通过听筒传到了明汐耳朵里,明汐想要听清他们说的每个字,但实在无能为力,她只能从只言片语中判断这里是医院。
“是谁在抢救,谁受伤了?”明汐听到“立即组织抢救”这几个字之后心里惴惴不安。
“是安与?不会,不是,不会的,安与那么厉害怎么可能轻易受伤呢!”明汐拿着手机的手微微有些颤抖试图将手机贴近耳朵,贴的再近一些好听清楚对面的声音。
“把衣服脱掉!”听筒对面传来了一句命令,声音清晰又坚决。
明汐乍听得这么一句铿锵有力的命令手机险些没拿稳,她试图发出些声音让对方知道她的存在。
“安......与?”
“桄榔!”
明汐的声音与衣服落地的声音几乎同时发生,在场的人谁都没有注意到,都把注意力投入到了救治安与身上了。
“手术开始!”
先前那个坚决的声音再次在明汐耳边响起,明汐再也坐不住了。
“怎么办?”
“怎么办呢!”
明汐拿着手机的手不住的颤抖,眼泪不自觉的流了下来。
“不会的,安与不是你,不是你!”明汐不断喃喃自语,试图劝自己冷静。
此刻,明汐想要立刻飞奔到医院一探究竟,又怕遇见安与产生诸多尴尬。
“不是说好不再有纠葛了吗,为什么还要给我打电话,让我知道这样的消息?”明汐在心里将安与骂了好多遍。
突然,手机弹出了一条微信。
“小汐,你看新闻。”是明羽发来的。
明汐感到这两件事一定有联系,连忙打开电脑上的微博,刷新了几次都还没有见到相关报道,就在明汐放弃微博的时候,一条消息冲上热搜:嫌疑人拘捕向警察挥刀!
明汐紧绷的神经一下子崩溃,霎时间,无数滴眼泪砸在手里的手机屏幕上,通话还在保持着,对面却没有声音再传来。
“在哪,安与,你在哪?”明汐冲手机大叫起来,可对面丝毫没有回应。
明汐强忍着泪水划了几下鼠标,报道的最低端写明了安与所在的医院,明汐深深吸了一口气,攥紧手机,疯一样的冲出了房间。
明羽看着迟迟没有回信的对话框叹了口气。
他知道,明汐一定不会忍心看着安与受伤而坐视不理,她是排除万难也要去见他的,即使明汐表面上装得对安与的种种悔过行为无动于衷,但明羽知道明汐并没有真正放下他,尤其是在安与生死攸关的关键时刻。
看着新闻里安与倒地不起的惨状,明羽也放下了对安与的偏见,脑海里浮现出两人相聚时的开怀再也无心工作,“啪”的一声将笔记本用力扣下,向医院奔去。
坐在出租车里的明汐显得有些狼狈。
原本晴空万里的天气在她出门的一瞬间变了脸,雨滴毫无征兆的打在她的身上,好在出租车及时赶到,拯救了只穿着短袖短裤还在淋雨的她。
“小姑娘,你这么着急吗?”司机师傅将视线从前方挪在了后座明汐的粉色拖鞋上。
“额......”明汐嗯了半天也没说出个原因来,索性不理师傅的话茬,低头抹了一把腿上的雨水。
“给。”师傅给明汐递过来一盒纸巾。
“谢谢,谢谢.....师傅。”
明汐一只手心不在焉的擦着身上的雨水,另一只手始终保持着通话的姿势。
“噔”的一声,手机响了一下。
“不是吧,别这个时候没电啊!”明汐哭丧着脸。
从小周拨通明汐的电话开始,他们之间的通话时间保持了半个多小时,明汐的手机和安与的手机都在关机的边缘。
“师傅,能不能快一点啊!”明汐忍不住催促师傅。
“唉,这下雨了,堵车啊!”师傅看着旁边长长的一排刹车灯也无可奈何。琇書網
“这离人民医院还有多远啊师傅?”明汐焦急的问道。
“不堵车的话,20分钟吧!”
师傅话音刚落,明汐就打开了车门,准备下车。
“哎,小姑娘,还下着雨呢!”师傅连忙叫住了淋着雨的明汐。
“师傅,我等不了了,实在不好意思了,车钱我给您放后座了!”明汐不顾师傅的劝阻,站在了雨中。
师傅回头一看,后座上有20元钱,明汐把手机壳里存放着的零钱给了师傅。
“我说给你把伞!”师傅把头探出来冲明汐喊道。
明汐听到了,冲师傅挥挥手表示谢意,头也不回的跑远了。
明汐一只手将手机贴在耳朵上,另一只手挡着眼前的雨水以防看不清路,纤细的身影奔跑在淅淅沥沥的雨中。
那天堵在路上的车主都注意到了这个衣着单薄,穿着拖鞋在雨中奔跑的女孩,但他们不知道,她要去见一个人,一个在外人眼中无比伟大,在明汐眼中而又不那么伟大却意义非凡的人。
明羽比明汐先一步到达医院,不用费力找安与在那个抢救室,因为医院早已被记者和自媒体的人包围,随便一个人都在议论安与这一事件。
“你看见了吗,那个警察还很年轻呢,千万不要年纪轻轻就殉职了啊!”
“是啊!”
“听说......”
明羽一路走过来身边都在议论纷纷,他继续在走廊中搜索,下一秒,就瞥见了西侧走廊上一些穿着警服的警察守在抢救室门口。
明羽正要靠近他们,一个身穿牛仔褂的男子拦住了他:“干什么的?”
明羽没有说话,猜测他是便衣,往后推了一步问道:“他,安与怎么样了?”
男子面露惊讶之色,最后叹了口气道:“抢救了快一个小时了。”
明羽的手不自觉的紧握成拳,向门上“手术中”这几个字望去,鼻子也在那一刻泛酸。
“......”
两人谁都没有再说话,男子也没有再拦他,往墙边退了几步,蹲在地上不动。
明羽强忍住眼泪,在心里祈祷安与活过来。
明汐还在雨中默默地奔跑着,她要跑赢死神,将安与从那里抢回来。
手臂一直保持着弯曲的姿势,此时早已僵硬,但明汐不放弃,仍在细心听着电话那头的一举一动。
手术室里只有冰凉的器械碰撞发出的声音,但对于明汐来说,这些声音太过微弱,听得不真切。
“老师,还在出血!”突然,电话那头传来了一句急促的喊叫。
“止血!”先前那个坚决的声音再次响起。
这简简单单的两个字代表的不仅仅是医护人员依旧在对安与进行全力的抢救,还有明汐对于这位医生的信任,这句话中不带半丝慌乱,沉稳而又坚决,让明汐觉得安与还有生还的希望。
终于,明汐的眼前出现了很多人,他们撑着各色的伞在雨中等待,和明汐一样,在等待着那个男人平安的消息。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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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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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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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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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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