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汪汪”,不远处的几声犬吠打断了明汐的回忆,四处看了看,在转身之后发现一人一狗静静地立在离她大概十米处的地方齐齐注视着她。
那只立在主人旁边的小柴犬眼巴巴地看向前方的姑娘,急切地想征得主人的同意奔向她。主人低头看了看它,牵着绳子的手渐渐松开,柴犬感受到主人的授命,头也不回地撒丫子跑了。
明汐半蹲下来张开双臂迎接hello的扑面欢迎礼,它窜到明汐身上求抱抱,两只小蹄子揽着明汐的脖子,小脑袋搭在她的肩上在向她倾诉离别之苦,时隔半个月再次搂着这只毛茸茸的小东西明汐的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由于她还没有戴眼镜,只是朦胧的看到远处的人影往自己的方向走来,依依不舍地顺了顺hello的毛,把它放到了地上。hello冷不丁离开了温暖熟悉的怀抱,再次伸出小蹄子要搭上明汐的腿,明汐看到那人离自己越来越近,只好伸手将它的小蹄子拍下去,谁知道这小东西多久没剪指甲了,爪子竟然勾住了明汐的裙子,她只好蹲下来研究怎么将hello的蹄子与自己的裙子分离。
安与慢慢走近了这一人一犬。明汐一只手把原地乱蹦的hello制住,腾出另一只手弄裙子。
“我来吧。”
安与示意明汐安抚hello,自己蹲下来把明汐的裙子解救出来。
原本hello的爪子只抓破一个小洞,奈何在小家伙上下蹦跶了半天之后,又多添了几处破洞。
明汐看看自己破烂的裙子,又看看那只罪魁祸首,无奈的笑了笑:“是我欠你的,小东西。”
“是我欠你的。”安与牵着狗绳,看着明汐一字一句的说。
明汐抬眼看向面前的男子,是她曾经朝思暮想的男子没错,可说出的这话一点都不像他的风格,如果不是hello不会说人话,明汐宁愿相信是它回答的。
原本以为两个曾经相爱,哦,不对,是深爱着对方的明汐见到这个她自以为人家也爱她的负心汉会抱着他痛哭流涕,不仅严加指责还会配以倾盆大雨般的场景,但在今天看来并没有这样的狗血剧情发生,虽然说有狗的存在,但谁说这一定是坏事呢,明汐坐在两人曾经居住着的沙发上想。
安与从一进门就招呼hello剪指甲,全然不顾身后还有一个大活人不知如何落脚。
踏进这个房子的那一瞬间,明汐不禁感到窒息,眼前的陈设一如她离开时的景象,原封不动的摆着。最显眼的还是安与爸爸送来的老式座钟,当初明汐觉得年轻人的房子就该活力十足,摒弃了老套的黑白灰三色墙色,把家里装扮的时尚新潮,当安与爸爸来视察了一番后给出了“太浮躁”的评语,随即就把自家的老式座钟搬来给两人,说是“镇歪风邪气”。明汐自知无法驳回,只好偷偷把座钟移动到了一处不太显眼的地方,后来hello的到来使那个地方不再安全,它总是用自己的小蹄子拨动指针,安与只好把座钟放到了hello够不到的地方。
很多很多回忆在明汐的脑子里回旋。
只是她没有想到再次回到这个令她既熟悉又难过的地方,会是以客人这个尴尬的身份。
虽说是心态不一样了,但明汐依旧施施然坐在了沙发上,那股女主人的姿态还是没变,就差端上一盘瓜子,开启嗑瓜子看电视的慵懒时刻了。
并不是明汐心大不计较前尘往事,而是安与的姿态放得太低了,如果她现在提起那些过往的爱恨情仇,倒显得是她咄咄逼人耿耿于怀念念不忘了,既然从死神那里捡回了一条小命,她宁愿潇潇洒洒的活着,不再计较,也不枉颜赢的冒死相救。
安与挨着明汐坐下来,hello被剪掉指甲后就一直钟情于自己的小蹄子,反复在明汐的脚面上摩擦,那个委屈的小表情就像是在向明汐诉苦:“粑粑把我的利爪剥夺了~”
明汐不忍心看着hello楚楚可怜的神情,一把揽进了自己怀里摸摸它的毛,hello滴溜溜的转动眼珠,向安与示意:粑粑快上啊。安与心领神会,自家的狗子自己还是了解的,它也一定很想念明汐了,想帮自己挽回她,好狗子,粑粑总算没白养你这么才时间。
安与学着明汐一起抚摸hello柔软的毛,这宛如一家三口的画面看起来很温馨和谐,可两人却心照不宣,井水不犯河水,明汐也有意避开安与的手。
上一次两人相处的这么和谐还是半年前,那时安尔还没有出事。空闲的时候,安与倚在沙发上,明汐盘腿依偎在他的怀里,柴柴hello和橘猫kitty挨着明汐的脚卧在一处。
橘猫是安与从同事家领养回来的。明汐一直心心念念要养一只属于自己的猫,听说有猫可以养不顾夜色立即就要去把猫接过来,吩咐安与买这买那,还是安与浇灭了她激动的心,安抚她要冷静,明天醒来眼前一定有一只萌萌哒的橘猫在等她。第二天一大早同事把小猫亲自送到他们家,安与早早买好了猫粮、猫砂、毛玩具等等一切小猫可能用到的东西,倒是明汐因为晚上太兴奋睡不着直到凌晨三点才入睡,小猫喵喵叫了好久都没有把她的呼噜声盖过去。现在这一猫一狗除了偶尔咬、挠、抓沙发,轮番喝两人杯子里的水,打翻明汐的化妆品,踩脏安与的文件以外,一切都很和谐。
半年前,明汐和安与在最后一次激烈争吵后,明汐选择离开,kitty窜进明汐的行李箱不肯出来,hello对着安与不停的汪汪叫。
有时候连动物都知道爱护自己想要爱的人,而人类却用最丑恶的嘴脸对待最该珍爱的人。
两人只是隔着一睹墙,就像是隔着一个星球般的冷漠。
明汐也不收拾行李了,只是沿着床尾呆坐在地板上,两个小家伙乖乖的守在她身边。她开始回想和安与在一起这五年的点点滴滴,她在十八岁时爱上了这个名字温暖的男生,只想待在他身边做一只乖巧的猫咪,陪他笑陪他闹陪他烦恼陪他做自己所能做到的一切,可她低到尘埃的姿态并没有换来安与的百般呵护,在这样不对等的爱情里明汐只感到安与日渐冷漠的态度和自己逐渐冷却的热情。或许安与只是把她当做一个玩伴吧,高兴了就来摸摸她的头,给她提供住处,好吃好喝的招待,不高兴了就冷眼相待,连她多说一个字,都能流露出厌恶的神态。其实她早该放弃这段在外人看来幸福甜蜜只有她自己知道其中苦涩的情感。对,只是情感,连爱情都算不上。
明汐还是走了,没有带任何行李。
在第二个清晨来临之前,她平静的离开了这个充满回忆的“家”,一个永远不属于自己的家。
“小汐?”安与将深陷回忆的明汐拉了回来。
“你去换下衣服吧,你的房间应该还有你能穿的衣服。”
“嗯。”
明汐把hello放到了安与身上,走到自己的房间门口。
半年前摊在床上的衣服鞋子还在原处,只是箱子被合上了,一定是两个小家伙干得吧。
眼泪在明汐碰触到一件她曾经最喜欢的一件深蓝色大衣后决堤。
这里的一切都在揭示着明汐那晚的崩溃。
任凭滴滴热泪洒下,明汐紧闭双眼一遍一遍地提醒自己,现在的她已经涅槃重生了,从前那些打击已经伤害不了她分毫,心底的那些玻璃渣子该作为垃圾被清理了,她要清空污秽,迎接新生!
抬手将下颌边的泪尽数拭去,明汐捡了一件红色印花长裙去换上。
镜中的她褪去了眼底的青涩,多了几分轻熟感,纯黑长发落至腰间,顷长的身姿略显消瘦,这是明汐自清醒以来第一次郑重地端详自己,良久,她对着镜子缓缓舒展了笑容,由双唇至嘴角眉梢,都在表达着笑意,由内而外,发自内心的笑。既然决定了重新开始,就从一个自信的笑容开始改变吧!
安与站在门口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这是他看到明汐为数不多的明媚的笑容。在他的记忆中,这样的笑容他只见过三次,第一次是他们初次相遇的时候,安与被这个笑容轻松俘获;第二次是在他对她表白的时候,害羞中带着欢喜的笑;第三次是见到kitty的纯真的笑。其他的大多数时间,两人总是相顾无言。Χiυmъ.cοΜ
安与的内心被这个重拾自信的笑容彻底刺痛,他开始反思自己这五年来的所作所为。
从两人最初相遇就是错误的开始。
安与在当兵的时候因为一次执行任务中的严重失误,将一位无辜的路人女孩的腿误伤,造成女孩大腿骨折,而自己因为在部队接受处分未能去医院看望女孩,一直怀着深深的内疚。凭着零碎的消息,后来成为警察的他从多方打听到女孩可能来到了自己工作的辖区,当他看到明汐相貌的时候更坚定了自己的想法,明汐就是那个女孩。他想要补偿他,即使他没有告诉她,自己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好。明汐错认为安与爱上了自己,安与错把明汐当成了那个女孩。当真相在明汐无可自拔的爱上安与后被残忍的揭开,那个女孩早在几年前因为车祸而去世了。
安与开始对她冷眼相待,好像是明汐做错了一样。明汐不愿意自己苦心经营的爱情就此破灭,苦苦支撑。直到安尔事发后,安与显露出真正的面孔,指责明汐纠缠了自己五年,欺骗自己的感情,表示自己心里爱的人从来就不是她。
那一刻,明汐听到有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并随着她摇摇欲坠的身体坠入汹涌翻腾的大海。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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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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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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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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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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