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唯之似是不好意思,脸颊红了,“只是一个小把戏,我父亲喜爱竹雕,小时也学了一些。”
在庄子上逗留半日,看着天色不早,他们便要起程回府。
一辆马车,其他人骑马。
不过,马车还没来得及出庄子,就听见不远处有人吵翻了。
马玉树气的不行,暗骂有人故意要拆他的台,一面笑眯眯的催着东家赶紧上车离去,一边叫人去瞧瞧,看是个什么情况。
庄嫂心中有数,小声跟他说道:“孩儿他爹,像是张家那边闹起来了,还是我去吧!”
马玉树沉下脸,“也行,叫他们小点声。”
邹大海只是嘱咐马玉树管好庄子上的人,他其实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欣儿也不晓得,只有玉竹在厨房听了一耳朵。
马车终于驶离庄子,走在修整过的小路上,玉竹低头坐在边上,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欣儿打了个呵欠,瞧了一会,问道:“你怎么了?从刚才就一直心不在焉。”
“唉!姑娘,你说为什么男人可以三妻四妾,可以到处寻花问柳,咱们女人却是一点错都不能犯,只要踏错一步,就要被人唾弃,严重了还得沉塘,这是什么道理?”她想不通,可世世代代传下来的规矩又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她,女人要三从四德,从一而终,贞洁守孝。ωωω.χΙυΜЬ.Cǒm
欣儿挠了挠下巴,抬头望着晃动的顶棚,“嗯……这是个亘古难题,世代都是男子为尊,他们可以入朝为官,可以抛头露面,可以随心所欲,他们掌着权,掌着礼法,他们制定了那些条条框框,把女子关在笼子里,关在内宅,其实很多女子比他们都要强上百倍,就说霜雪姐姐,我看过她写字,她的字比她相公要好多了。”
“若她是男子,未必不能科举入仕,可惜她是女子,不被允许读书写字,只能听从父母的安排,嫁人生子,一辈子待在内宅,还得成天跟小妾们斗心思,伺候挑剔的婆母,唉!”
玉竹边听边点头,但听着听着,又觉得跑题了,“姑娘,您怎么说到表小姐那儿去了,奴婢是说张家姑娘,她就要被沉塘了,据说是马家族老们给她判了刑,那帮老掉牙的老头子,鬼晓得他们打什么主意。”
“张家?为什么不姓马?”欣儿问。
“听说是外来的,也就来了两三年,本来在庄子上买了田地,靠着种田为生,但是后来咱们把他们家的田地都一并买下,他们家也就成了江家的佃户。”玉竹把自己听到的都说了。
“沉塘?你说他们要动私刑?”欣儿这才回味过来,“那可不成,不是咱们买下的庄子也就罢了,现在既然是咱们的庄子,要是出了这样的事,再被人捅出去,事儿可不小,来人,掉头回去。”
她掀开帘子,刚说完,就见一个年轻汉子朝他们飞奔而来。
护院们赶忙挡下,看他那劲头,像是要把马车掀翻。
君世清策马过去,质问道:“你要做什么?”
年轻汉子噗通一声跪下了,然后就疯狂磕头,一下一下,磕的脑袋都出血了,“求姑娘救救我妹妹吧!求求您了,小的一辈子当牛做马报答姑娘。”
邹大海很冷静,“是谁告诉你,可以来求姑娘的?”
汉子低头迟疑着没说,邹大海又道:“在主子面前别有隐瞒,你们本来就是江家佃户。”
汉子只得实话实说,“是庄嫂叫我来的,她说姑娘心善,一定能救我妹妹,姑娘,求您行行好,我妹妹就要被沉塘了,她才十五岁啊!”
欣儿挑开帘子,“那就去瞧瞧吧!都什么年月了,怎么还有沉塘这种烂事。”
汉子用袖子抹掉眼泪,激动的爬起来,“我给姑娘带路,就在村里的祠堂前,他们就要在那里沉了我妹妹。”
说是沉塘,可是现在正值麦苗灌溉期,庄稼都没水,又哪来的水塘给他们淹人,所以他们就弄了一口大缸,口径有一米五,高度也有一米五,装满水,再把人按下去,还真能把人给淹死。
祠堂是马家人修的,有些年头没有修缮,木质的柱子门框,掉漆厉害,斑驳的像是从地底下捞出来的。
祠堂只有男人能进去,就算欣儿是江家家主,他们也没打算请她进去。
马玉树也在,瞧见她又回来了,那表情可够精彩的,“姑娘,您……您怎么又回来了。”
庄嫂有些心虚的拖着孩子退到一边,不敢看人。
欣儿跳下马车,看着眼前的场面,有点无语,“你们这是搞什么?动私刑?我记得当初给你们传过话,别搞私刑那一套,别闹出人命,出了案子就报官府,现在这算什么?”
马玉树当然知道,可他也无能为力,“姑娘有所不知,我们马家村一向如此,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约束族人,免得他们效仿,况且……况且这也不是我能决定的。”
他使劲朝江欣儿使眼色,示意她看向站在祠堂门口的老头。
那是个精神老头,雪白的胡子垂到胸口,头发也是全白,皮肤也白,一看就是养尊处优,是个有福气的老头。
但毕竟年纪大了,脸上的褶子能夹死蚊子,眼袋尤其重。
老头穿着一袭白色儒袍,看上去有点道骨仙风的感觉,但那双眼睛,半眯着,仿佛什么都没看见,又仿佛什么都心知肚明。
君世清悄悄对江欣儿耳语,“这老头不好对付,我替你应对。”
欣儿没有拒绝,对他做了个请的手势,君世清便上前,抱拳正要开口,下一秒就被老头打断,“我知道你们是谁,也知道你们为何而来,老朽只有一句,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这是我们族里的事情,不劳外人操心!”
君世清要说的话被堵了,他又是个老实好说话的性子,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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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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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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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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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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