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领着二人穿过挡雪的回廊,最后推开一扇门,里面冷的像冰窖,“您稍等片刻,我马上叫人烧炕,要不您二位先到前面吃点东西,暖暖身子,等您回来时,这炕也就热了。”
杨凤兰是真的怕冷,缩的跟个乌龟似的,“走走,我们去前面喝酒吃锅子,这地儿太他妈的冷了。”
欣儿道:“我感觉还好啊!回头你再加一件棉背心,走吧!去前面。”
王啸杰跟邹大海收拾好了马跟行李,也一并去了前面,四人坐一张桌子,烫了两壶酒,桌上摆着热气腾腾的锅子。
杨凤兰喝了两杯酒,吃了一碗热汤面,才缓过劲儿,“再往北走,是不是比这儿还要冷啊?”
王啸杰喝酒喝的脸通红,“也还好,就是雪可能会更大一点,今年似乎格外大,幸亏两国交战结束的早,要不然还不知要冻死多少人呢!”
邹大海道:“现在也不少啊,你没瞧见外面冰天雪地里的乞丐,真是可怜,今夜过去,只怕又要添几条人命。”
王啸杰感叹道:“一夜过去,人就得冻硬了,孩子最先熬不住。”
杨凤兰忽然没胃口了,“那,那我们能做什么?”
隔壁桌的大哥听到他们的谈话,粗着嗓子辩驳道:“几位有所不知,这些乞丐可跟打仗没关系,他们是落难逃荒的,今年冀州府出鼠疫,也不知哪来的老鼠,夏季的时候泛滥成灾,把百姓种的粮食祸害的干干净净,没有粮食,还得缴租,百姓活不起,就只有卖房子卖地,真是惨哟!”
他身边的同伴提醒他不要乱说,免得叫有心人听去,招来不必要的祸事。
大哥很不忿,“事不平就要有人说,有本事把老子也抓进大牢,惹急了,老子反出这冀州府。”
旁边的人吓坏了,“切不可再说,切不可再说!府衙的人到处安插了眼线,但凡有对雍王不敬者,就要被抓去杀头。”
另一人给他倒酒,也是一脸惶恐,“是这个理,咱们喝酒,不论身外事。”
杨凤兰若有所思道:“这个雍王,我是见过的,他是先皇的叔父,也就是当今这位的叔爷爷,世袭王位传到他儿子这一辈,建树没有,倒是越来越嚣张跋扈,我听说他们家有免死牌位,先太皇赏赐的,也不知长什么样,改天去给他偷出来,看他还怎么嚣张。”
邹大海紧张的要死,“小点声,别叫人听见,咱们还在赶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欣儿没有作声,无论在哪,无论谁当皇帝,总避免不了这样的人,这样的事。
皇族权贵多了,他们属于地头蛇,有声望有背景,手里又有兵权,就是皇帝有时也无可奈何,说白了,赵璃月如果不依仗君莫染在朝中的威信,他自己根本震不住这些心怀十八道弯的老头子们。
不过,她忽然想明白了一点。
两国交战,转了一圈,似乎原本在某些权臣手中的兵权,回到了赵璃月手中,所以这事是他跟君莫染使的小伎俩吧!再来几次国战,分布在各地的兵权,就能陆续回到天子手上。
而且一旦有了战事,总能凝聚人心,抱团取暖。
这就好比,一家人成天凑在一起吵架,互相看不顺眼。
可一旦有了外敌,矛头一致对外,既平了内乱,又巩固了皇权,一石三鸟。
欣儿想的投头,不防胳膊被人扯了下,一转头,杨凤兰正瞅着她呢!
“我说你想什么呢?喊你好几声都没听见似的。”
欣儿摇摇头,“没想什么,天要黑了,快些吃完回去休息,明日一早若是雪停了便要赶路。”
大堂的帘子忽然掀开了,外面的风雪吹进来,冷的人直打哆嗦。
有个管事模样的人大声嚷嚷,“掌柜的,我们要住店,还有几间房?”
这回是站在柜台后面的长胡子掌柜走出来迎客,“客官一路辛苦了,本店还剩两间上房同,下等房倒还有三间,您看……可行吗?”Χiυmъ.cοΜ
老掌柜说话总是会留一半,他可不会全部兜底。
管事仰着下巴,神情傲慢,“不可行!我们至少要五间上房,五间下等房,炕要最好的,别一头热一头凉,被褥要崭新的,不能是别人盖过的,有吗?”
老掌柜满脸的为难,“那……那恐怕没有,我顶多再给您腾一间上房,再多就没有了。”
管事指着在座的人,“那就让他们退房,到别地儿住去,喏!这里我们包下了。”他扔出一锭银子,五十两的银锭子,出手阔绰。
老掌柜差点没接住银子,看着白花花沉甸甸的银锭子,他内心纠结,但最后还是理智战胜贪念,“这不妥,大雪天的,我怎么能把客人赶走呢,要不您还是去别的地儿再问问吧!前面还有一家客栈。”他把银子还了回去。
江欣儿蛮诧异,想不到这看似不起眼的老掌柜,还是个有底线的,那真是不容易。
小管事显然也很意外,“你这老头有钱也不肯赚,是不是傻了?你知道我们是谁吗?”
这时外面又进来一个锦衣华服,鼻下挂着两撇小胡子的男人,用眼角扫了眼在座的人,只在经过江欣儿几人时停留了片刻,便移开了,“怎么回事?”
刚才小管事,立马换上一副唯唯诺诺的模样,“胡管家,这掌柜的不识好歹,只给我们三间上房,这哪够呀!我就说让他把客人都送走,这间客栈我们包下了,可他既不要银子,还要让我们另寻别处,这是何道理?”
胡管家背着手,颇有几分威严,“掌柜的,我们是清安孟家,前往京城探亲,途中路遇大雪不得已耽搁在此处,车上有女眷,不方便有外人在此,所以才多要了几间上房,你看能不能让别人给我们腾一下。”
这话说的很客气了,至少老掌柜这么认为,“我替您问问吧!若是使银子,将上房换成下等房,也许……也许可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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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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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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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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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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