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七跑在最前头,也不晓得她哪来那么大劲头。
山上的树被日头晒的蔫头耷脑,没了精神头。
爬了将近一个时辰,到了一处稍缓的地势,上面是一条干涸的瀑布,还能看见绿色的苔藓。
小黄泉就藏在瀑布的顶上,没有小路可以上去,四周都是陡峭的山崖。
江小七跑到坡上,掐着小腰,满脸豪气,“等下我一个人爬,你们就在这里等着。”
周大宝拉住她,“你疯了吗?这山道多险,你要是摔下来,断腿都是轻的!”
王二牛点头,“对呀!不能爬,摔下来疼死了。”
江小七甩开他俩,“我得亲眼看看上面是什么情况!”
朝手心里吐了口唾沫,江小七抓着山崖上垂下来的老树根,往上攀爬。
周大宝紧张的掐大腿,“她疯了,她疯了……这死丫头疯起来太可怕了。”
王二牛疼的吸气,拍掉他的手,“掐你自己腿!”
大人们赶到的时候,江小七已经爬到了半山腰,悬在半空,瞧着吓死个人。
江青山吓的双腿发软,“这丫头是想要我命哪!”
王木匠赶上来,拍了拍他,“没事没事,淡定淡定!”
周长栓抹了把汗,“你们都别吱声,千万别吓着她,等她爬上去就没事了。”
竹生爹郑兴最年轻,他把袖子往上一撸,粗声道:“我上去跟着!”
他是村里数一数二的好猎手,又是长手长脚,爬起来比江小七快多了。
他赶上来的时候,江小七正要踩到一块凸起的岩石上,只是距离有点远,她试了两下。
郑兴在下面看的紧张死,“丫头别急,慢慢来,你往这边挪一点。”
小七俩只小手抱着一根藤蔓,听见他说话,回头朝他咧嘴傻笑,“郑叔,你啥时候来的呀?我都快爬上去了。”
郑兴在底下看的清楚,她抱着的那根藤,有点不牢靠,卡在石头缝隙中的根,能有多深?
他压低了声音,“小七,你听话啊,别乱动也别说话,脚往这边来一点,踩到这里。”
江小七根本看不到他说的踩哪里,所以她只能撇过脑袋去看,“是这里吗?好远呢!我够不着。”
郑兴看着她要落脚的地方,突然睁大也眼睛。
“那是什么?”底下不知谁问了一句。
王二牛指着上面惊叫,“蛇……”
他刚叫了一个字,嘴巴就被周大宝捂住了,“你别乱叫!”
江青山觉得他快要死了,被江小七吓死的,“没,没事,蛇头不尖,没毒。”
“对,没毒。”周长栓不想打击他,这么远的距离,谁能看清蛇头是尖还是圆。
江小七觉得她的脚,终于够到了什么,于是慢慢的踩了上去,有点软,“郑叔,我踩中了吧?”
郑兴眼珠子都要掉出来,“……踩,踩中了,你再往上爬一点。”
“哦!”她乖乖听话,拽着树根又往上挪了一段距离,找了个稳妥的地方,才敢往下看,“郑叔,你咋还不上来。”
郑兴刚把那条倒霉的蛇扒拉下去,“这就来了。”
江青山捂着胸口,大口大口的喘气。
王木匠有点同情他,“你家小七这胆子真不得了,你得管管了。”
江青山扯着袖子擦汗,“管,一定管,回去就打一顿。”
周长栓笑:“哎哟!你舍得打她?我可不信。”
江青山瞪他一眼,“那咋滴,我打闺女,还要请你围观?你也不想想我闺女这么拼命找水源是为了啥,瞧瞧你像个当叔的样吗?”
周长栓笑的不行,指着他跟王木匠说:“瞅见没有,这还没打呢,就护上了,我看你家小七就快要上房揭瓦了!”
江青山恨恨的道:“等你有了闺女再来笑话我!”
周长栓笑不出来了,他没得闺女,看来今晚回去得好好努力了。
等到江小七跟郑兴都爬了上去,底下的汉子们才开始跟着往上攀爬。
江青山一上来,就把江小七拽到一边,抬手想打,可举起来又缓缓落下了,最后只剩一句叹息。
“你呀!”
江小七撒娇,“爹,你别生气嘛!我这不是好好的嘛!”
江青山把她拽到身后,“行了,你站一边去,别再捣乱了。”
山洞最深处有个蓄水池,不过已经干枯了,上面堆满了巨大的石块。
郑兴道:“这就是小黄泉,听我奶奶说过,此处泉眼几十年都不曾干涸,会不会是因为这些石头。”
周长栓道:“这些石头少说也有几千斤,凭我们这些人,咋能搞得动。”
有人提议,“那就凿,能凿多少凿多少,如果能凿通,这泉眼能救我们一村子的人。”
有人反对,“亏你敢说,就算我们一村子的男女老少都来凿,没有一年半载,也休想凿出来,到时别说稻子,恐怕村子都没了。”
“用炸药嘛!”江小七的声音,夹杂在大人们的吵闹声中,只有郑兴听见了。
他笑着问,“丫头,你刚刚说什么来着?”
江小七说的一本正经,“用炸药,就是火药,把这个洞炸开。”
郑兴又问:“火药……你是指过年放的炮竹吗?”
江小七点头又摇头,“炮竹是用来听响的,但你要是把炮竹放在碗上扣着,它能把碗炸飞,这是炮竹的威力,得看你怎么制作。”
郑兴搓着手,“丫头,你这想法是从哪听来的?”
江青山把闺女拉到身边,训斥她,“丫头,又跟你郑叔胡说什么呢!别瞎说!”
江小七:“爹,我不是胡说,我说的都是真的,用火药把这里炸开,就能找到水源,能救活庄稼,爹,我不想被卖掉……”
如果可以,她也想忘记前世的一切,无忧无虑的在这里长大。
可是不行啊!
无论如何,这个秋天一定要平安度过,绝对不可以遭灾。
江青山不说话了,庄稼就是他们的命,甚至比命都重要。
郑兴认真的问她,“丫头,依你看,需要多少炸药,才能把这个泉眼炸开?”
江小七抬头思考,“这得计算,我不行。”xiumb.com
她其实会算,但是以她现在的身份,要是拿着笔写一堆数字,估计江青山会吓的半死,村里人也会把她当成异类,指不定要安个什么罪名给她。
几人凑在一起商量着找人,可是找谁呢?
江小七又举手了,“我跟我哥下午要去广阳府的杨家送东西,不如去杨家问问看,他们家有账房先生……”
“对对,去杨家问问,杨老爷为人和善,一定会帮我们。”
江青山道:“那我也一起去!”
江小七不同意,“爹,你腿伤了,不能去。”
江青山笑道:“爹这腿就是外伤,怎么就不能去广阳府了?让你哥在家,爹带你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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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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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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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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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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