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慧娘哪里不晓得女儿的小心思,捏了下她的鼻子,宠溺着道:“你呀,就是调皮捣蛋。”
王二牛不干了,他被打了一对乌眼青,眼睛都要睁不开了,“江婶子,你家江小七都快把我家梨子偷吃光了!”
柳慧娘把小七塞到身后,柔声跟他道歉,“这不能抵赖,二牛,真是对不住,回头婶子赔你鸡蛋好不好?”
江小七的小脑袋从娘亲身后探出来,阴森森瞪着王二牛。
王二牛接收到江小七的信号,有点怂,“不……不用了,你叫她以后别再偷吃就行。”说到一半,跑了。
蔫坏蔫坏的江小七,他害怕。
江小伍全都看在眼里,笑着捏了下妹妹的耳朵,“你还真是个小魔头!”
“哼!”江小七冲哥哥噘嘴冷哼。
柳慧娘心疼的摸了她脸上的伤,“快点回家,你这脸要赶紧洗洗,再弄点草药抹一抹,可别留了疤。”
柳慧娘牵着她的手往回走,江小伍扛着锄头跟着。竹生嘬着手指头,目送娘仨走远。快要拐上北边小路时,小七忽然回头冲他做了个鬼脸,把竹生吓的转身就跑。
江家的房子是土坯制的三间正房,院墙东边连着一个厨房,西边盖着一个小鸡笼。
山里黄皮子豺狼多,鸡鸭都养不住。所以江家的院墙,每年春天都要修缮加固,这些都是江青山的活。
柳慧娘管着菜园子,管着做饭洗衣,缝缝补补,管着俩孩子。
江小七跑在前面,像一阵风似的,冲进院子,把院门外啄食的小鸡都吓跑了。“娘,咱们晌午吃啥?有馒头吗?有鸡蛋羹吗?我想吃肉耶!”ωωω.χΙυΜЬ.Cǒm
江小伍道:“你想什么呢,水都要没有,还想着吃肉呢!”
柳慧娘进了院子找盆找水,把她从厨房拽出来洗脸。只舀了一点点水,能沾湿布巾就行。
江家没有水井,往年这个时节,门前的小溪,菜园地边上的水沟,到处都是水,今年也不知犯了龙王爷哪门子忌讳。
柳慧娘给她洗完了脸,手指飞快的翻动,重新扎了两个小辫。
江小伍进门放下锄头,便弯着腰在墙角的草丛里扒拉着找草药。
江家最容易受伤的人,不是他,也不是每天在林子里打转的江青山,而是才七岁的江小七。
自打去年生了一场大病,醒来之后,小七就像变了一个人。以前多么安静怕生的一个小丫头,突然之间就成了喜欢爬树摸鱼,打架闹事,没一天安生。
江家人都宠着她。江青山常说,我家这小丫头都被宠坏喽,一定得管,可往往就数他宠的最狠。
就这,特意为了他闺女从山上挖了治外伤的草药,种在院子里,随取随用。
江小伍把扁竹兰揉碎,搓出汁水涂抹在她的小脸上,又想起一事,“娘,刚才村长见着我,拖我带话给爹,说是明儿一早去他家开会。”
柳慧娘埋怨道:“又要说什么,天天凑在一起尽说些没用的,也不能把水变出来。”
江小伍:“总得想办法解决嘛!我听说咱们东边的那个小黄村,他们那儿有一口水井没干,是很早以前朝廷派人挖的皇井,要是能让我们村的人也分一点水就好了。”
“小黄村离咱们这儿可有大十里地呢,难道要一趟趟拉水?”
“有总比没有好,不能让稻子毁了。”
柳慧娘唉声叹气。
江小伍想着心事,给妹妹揉脸时,下手失了轻重。江小七嘴一翘,“哎呀哥,轻点轻点,好疼呢!”
江小伍好笑:“我还以为你不知道疼呢!”
晌午时分,柳慧娘把饭菜摆到院子里。
炒了青菜,一碗咸菜,一碗鸡蛋羹,滴了一点麻油,主食是玉米面掺的一点白面,制成的杂粮饼子。
江小七坐在小凳子上,双手支着下巴,巴巴望着那碗鸡蛋羹。
“口水要流出来啦!”江小伍逗她,拿手戳了戳她软嫩的小脸,惹来妹妹的‘哼’
柳慧娘拿了小勺子递给她,“要是饿了就先吃一点垫垫肚子。”
江小七摇头,“不,我要等爹爹回来,爹爹咋还不回来呢!”
“你爹兴许在路上遇见熟人,耽搁了。”柳慧娘嘴上这么说,其实心里也惦记着。
过了会,外面终于传来江青山爽朗的声音。“小伍小七,快来看看爹猎到什么了?”
饭桌边的俩人立马站起来跑出去。
“爹!爹爹!你可回来了!”
“哇!爹,这是鹿吗?”
“是梅花鹿,你瞧这角多漂亮,上好的鹿茸哟!”
“爹爹猎到梅花鹿了,好厉害啊!”
柳慧娘站在院门口,看着迎面走来的三人,笑的恬静幸福,“这么大的梅花鹿,咋叫你逮到了?”
江青山把鹿交给儿子扛,自己弯腰把小闺女抱起来,抬眼看着妻子,眼神温柔,“我回来的时候,从凹子坡那边绕了点路,就撞见它了。”
“那可真是走了大运,赶快回家洗手吃饭,俩孩子非要等你都要饿坏了。”
“还是我小闺女贴心。”江青云拿胡子蹭她的脸,惹得江小七咯咯躲着笑。
一家人围坐在一起,柳慧娘把鸡蛋羹分给两个孩子。
江小伍又把自己碗里的,分给妹妹,江小七用勺子舀了,又要分给爹娘,惹来爹娘摆手拒绝。
一家人吃饭总是这样,推来推去,让来让去,温馨而又温暖。
江青山笑道:“这鹿茸可是好东西,去年冬天,广阳城的杨员外托我寻摸,说只要成色好,他出最高价收了,杨老爷的外孙君小少爷明年要考乡试,要给他补身子。才十二岁的年纪就已经是秀才老爷,可是不得了哦!”
“君家有封号,又是书香门弟,家族里不知出了多少能臣贤士,他们家出来的孩子能差得了吗?”柳慧娘自小读过几天书,说出来的话,总是带点诗书气。
江青山听不懂,只傻呵呵的笑:“就是不晓得怎样的姑娘才配得上那样的公子哥儿。”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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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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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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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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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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