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霄阁。
顾易坐在他的办公室里,对面坐着杜以默,两人在这里已经待了好几个小时了,但事情却没进展。
“杜先生,我本无意冒犯,是有人花高价让我将你请来,他有很重要的事要与你商量,不过他不方便现身,若是你同意见他,我可以安排。”顾易给杜以默泡了杯茶,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看起来人畜无害。
实际上,他比谁都心狠手辣。
真正的恶人,是不会表现出他的恶意。
杜以默靠坐在椅子上,一双漆黑的眸子,早就看穿一切:“顾易,我看你是活腻了,敢打顾玄庐的主意,你有几个脑袋够掉?”
顾玄庐是什么人,他太清楚了。
哪怕他们闹翻了,顾玄庐也不会派人暗中袭击他。
更不会把他带到自己的老巢。
这件事,是顾易一人策划的。
至于他的目的,很简单,野心勃勃的他,想要拉拢自己,帮他对付顾玄庐,拿到阁主之位。
“杜先生,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顾易装傻,他一只手撑在桌面,歪着脑袋笑问:“那个人,你是见与不见?”
“不见。”
“杜先生可要想好了,那个人的手里可是握有你誓死保护的秘密,你确定不见?”顾易唇角泛起一抹冷意,继续威胁:“若杜先生不肯见,惹怒了那个人,我真担心他一怒之下跑去找周卿尘,将他知道的全部说出去……”
“够了!顾易,作为小辈,你还没资格与我谈条件!”提到周卿尘,杜以默沉不住气了,他盯着满脸虚伪的顾易:“你怎么知道的?”
周卿尘的身世,除了喻雅茹,杜澜外,知道的人少之甚少,更别提顾易还是他的对家。
这么重要的消息掌握在对家手里,是个很棘手的问题。
见杜以默急了,顾易得逞的笑了两声,他起身,走到杜以默身侧,微微弯腰,用两人听见的声音:“只要你去见了那个人,我就把我知道的,全部告诉你。”
这个顾易一直在怂恿他去见一个人,直觉告诉他,那个人很危险,见不得。
可涉及到周卿尘的身世,杜以默不得不妥协。
他突然有些后悔,当日不该脑袋发热,独自跑去找喻雅茹,这才让顾易钻了空子。
不然就凭那几个小混混,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好,我去见他,望你说到做到。”杜以默松口了。
顾易笑着鼓掌:“不亏是世界首富,这魄力我服!你暂且等等,我去安排时间和地点。”
……
周卿尘将余瑶带到医院,还没下车,就接到了承岩的电话。
得知是喻雅茹让他回去,他二话不说,直接挂了电话。
“老大,刚才画小姐跟着一个女人走了,我们跟过去才发现,她去找杜澜了。”一个手下见周卿尘回来,立刻汇报:“您说过,不让我们跟的太紧,我们就没跟上去,她们俩现在还在后花园呢,您要不要过去看看?”
杜澜是画冉的师父,两人遇见了叙叙旧也很正常,不过周卿尘还是多问了句:“杜澜怎么会在医院?”、
不是应该去找杜以默吗?
杜家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她这个杜家掌权人还真是淡定啊。
手下:“听说好像是病了,她要出院,医生不让,画小姐好像在宽慰她。”
“嗯,我去看看。”周卿尘回头,对天绝说:“先把余瑶丢回车里,等小哑巴得空了,再来决定她的去留。”
“是!”
……
后花园,画冉和杜澜坐在长椅上,这会儿是冬季,花园里一片枯萎,除了几朵腊梅开的旺盛。
“师父,我刚不小心偷听到你和手下的对话,杜先生他……失踪了?”画冉一直等到他们聊完事才走出去。
那时阿杰准备护送杜澜回病房,见到画冉,杜澜就让阿杰先离开,拉着画冉在长椅上坐下了。
她现在心情很乱,杜家这么多年,只有她和杜以默掌事,现在杜以默出事了,她病了,号称为世界首富的杜家,竟无一个可用之才。
当下,杜澜想到了周卿尘。
他可是杜家至亲血脉啊。
这时候他不顶上,谁能顶上?
“我哥被赤霄阁的人抓了,我已经派人去沟通了,不知道结果会咋样,但我有预感,这次赤霄阁是有预谋的,不会轻易放了我哥。”杜澜紧紧握着双手,脸色苍白如纸,时不时还咳出血。
画冉抬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帮着顺气:“师父,你别急,你身体不好,就不要操心那么多,先待在医院养病,这些事就交给手下人去做。”
话说这么说,可杜澜怎么会不急?
那可是与她相依为命的大哥啊。
“小冉,师父求你一件事,你能答应我吗?”杜澜突然抓住画冉的手腕,恳求的眼神看着她。
画冉被盯得不知所措:“师父,杜先生被抓的事,我能帮上什么忙?”
虽说她和顾玄庐打过几次照面,可那都是在她脑子不清楚的情况下,估计当时的顾玄庐只把她当个傻子逗弄吧。
杜澜吐了几口气,像是下定决心说出真相:“周卿尘,他是杜……”
“小哑巴。”这时,恰好周卿尘走了过来,他站在一颗腊梅树后面,正对画冉招手。
见周卿尘出现在这里,画冉也不意外,他之前打过电话,说是让她下楼,但中途意外碰上杜澜,画冉就把这事搞忘了。
“师父,我过去一下,等等回来陪你。”画冉起身,走向周卿尘,“找我什么事?没急事的话,我回去陪师父了,她生病了,又遇到麻烦了,不守着她,我不放心。”
原本周卿尘把余瑶带来医院,是想给画冉一个惊喜,但看到杜澜的状态,确实不尽人意,他也不好说什么:“行,你留医院陪着杜澜,我去联系赵璟,让他飞一趟,给杜澜瞧瞧。”
这个杜澜看着不像是生病,倒像是中毒,不过周卿尘也不是很确定,只能派自己人赵璟过来看看。
画冉也信不过这里的医生,“好,那就麻烦你了。”
她转身,准备回去找杜澜,突然想到周卿尘刚才在电话里,似乎有事找她,于是她停下,回头问:“你来医院找我啥事?”
“我……没事……你忙你的,我也要去忙了。”周卿尘决定把这个惊喜留着,等杜澜的事解决了再说。
周卿尘无事可做,只能匆匆回了酒店。
喻雅茹和承岩早就等在门口,看见周卿尘的车子,两人没等车停就冲了过去:“尘儿,出事了。”
周卿尘推门下车,一脸不耐烦:“又出什么事了?”
只要画冉不出事,对他来说,那就是天下太平。wWW.ΧìǔΜЬ.CǒΜ
“你杜叔叔被赤霄阁抓了,你得想办法救他出来。”喻雅茹一脸紧张,还带着些许心虚。
“杜叔叔?你说杜以默?我和他没任何交集,他出事与我何关?”周卿尘下车,直奔电梯,想回去睡一觉。
承岩和喻雅茹跟在后面,两人的脸色都很不对劲,承岩压低声音:“茹姨,你想什么呢?这时候不说,等到杜以默出事了,那就来不及了!
他渣归渣,可毕竟是表哥的亲生父亲,你瞒了这么多年,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吗?”
瞧瞧,不问世事的承岩都看不下去了。
天绝跟在后面,见两人嘀嘀咕咕的,好奇的走过去:“喻姨,小岩,你们俩聊什么呢?搞得神神秘秘的。”、
“没什么,天绝哥,你先进去。”电梯门打开,承岩很懂事的让天绝先上,天绝连忙挥手:“喻姨是长辈,我可不敢冒犯,喻姨你先上。”
三人互相谦让,电梯门一直合不上,站在里面的周卿尘脸色黑如焦炭。
这时,喻雅茹的电话响了。
是她一个老朋友打来的。
季晴川。
“雅茹,你说的那个事,我去核对过了,没听说杜以默在赤霄阁啊?你是不是搞错了?”
“不可能!你看网上的消息,热搜都爆了,这事绝对和赤霄阁有关,你再好好找找。”喻雅茹和季晴川是多年好友,这点帮,小意思。
季晴川脱掉白大褂,推开实验室的门,往外走:“雅茹,不是我说你,你和杜以默都分手多少年了?他个渣男,给你带绿帽不说,还让你怀了他的崽,就那贱男,就该断子绝孙!
现在出事了,那是遭报应了,要我说,别管他了,死在外面最好。
他一死,周卿尘就是第一顺位继承人,那可是世界首富啊,啧啧啧,真是想不到,你喻雅茹有生之年竟然还能坐上首富的位置,牛逼!”
季晴川平时对外人冷冰冰的,但和好闺蜜八卦起来,一张嘴像机关枪似的,叭叭个不停。
说话还不把门,这不,大家守了多年的秘密,直接被她当玩笑话说了出来。
天绝挨得近,将通话内容听得一清二楚,他不可置信的看着周卿尘:“不是吧?老大,你怎么会是杜以默的种?”
这个问题,周卿尘也想知道答案。
他不急着上楼了,目光如炬的盯着喻雅茹:“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我……我……小岩,你来说!”那段屈辱的岁月,喻雅茹不想再回忆,她把这差事丢给了承岩。
承岩感受到周卿尘身上散发的戾气,下意识往后退了退:“表哥,这事说来话长……”
“那就慢慢说。”周卿尘走了出来,来到酒店大厅里的酒吧,大白天的,也没几个人,他坐在最角落的位置上,给自己点了杯咖啡。
对于自己的身世,虽震惊好奇,但并未出现情绪波动。
一个成熟的成年人,是不该有情绪的。
承岩拉开椅子,坐在对面,酝酿了会,开口就是暴击:“杜以默真是你亲爹!你要不信,可以做亲子鉴定!”
“嗯,继续。”
“三十多年前,茹姨和杜叔叔是一对情侣,两人快谈婚论嫁了,可却被我妈横插一脚,我妈也喜欢杜叔叔,为了拆散茹姨和杜叔叔,她对杜叔叔下了药,爬上了杜叔叔的床……”
听到这么狗血的剧情,周卿尘口中的咖啡,差点噎着:“所以,你不是我表弟,而是同父异母的弟弟?”
“那倒不是。”承岩做了个NO的手势:“我妈没得手,杜叔叔宁愿爆体而死,也不愿碰我妈,但他两躺在床上的一幕被茹姨撞见了,那是茹姨怀孕了,就爱胡思乱想,解释也听不进去。
杜叔叔无奈,只能等她冷静下来再解释清楚,谁料,茹姨这个刚烈性子,不到一个月就和周慕年定下婚约,三个月后就嫁人了。
杜叔叔倒是想过去抢亲,可茹姨用肚里的孩子威胁他,他只能放弃,眼睁睁的看着心爱之人嫁给别人,之后大受打击的杜叔叔远走他国,再也没有回去过。”
喻雅茹怀着杜家的骨肉嫁到周家,杜以默即使想去看孩子,都忍住了,他不能暴露孩子的身份,不然就以周老爷子阴狠的性子,周卿尘根本活不了。
周卿尘听完承岩的话,脸上没什么表情,依旧淡定如初,仿佛这事和自己没关系似的。
“表哥,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上一辈的恩怨与我何干?杜以默的死活,与我又有何关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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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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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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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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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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