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里面一直都阴暗湿冷,有好多虫子老鼠。
她在这种地方住了十三年,以前因为安轶的帮助,还能上学出去透透气,现在却只能终日被锁在里面。
安离怕她这个移动肾源逃跑,每天只让人从送饭的小窗口送饭给她吃,营养上倒是没有苛待她,毕竟她要好好养着肾挖给他。
唯一庆幸的大概只有这里面本来就有一个卫生间可以解决她的卫生问题。或许当初建这个屋子的时候,就已经准备用来关人了。
她想过很多办法逃跑,但是没有一个可行,小天窗她爬不了那么高,且因为太小她也钻不出去。
唯一的途径就是那扇门,但是每天送饭的是张健,大概是怕言多必失,张健只管送饭,一句话都没和她说过。
张健没底线,斐明月也不敢招惹他,十五岁那晚的阴影她一辈子都忘不了,如果不是安轶,那晚她会死得很狼狈。
也是那次以后,安轶就去部队了,她再也没见过他。
她一直怕自己的事情连累安轶,所以高考前一晚接到安欣准备好的安轶的录音时,她才想出去看看,那时候她已经三年没见过他了,有很多话想问。
可是谁能想到,那只是安欣想毁掉她的手段而已。
大概在孩子八个多月的时候,给她送饭的人变成张健的母亲张婶,她才找到机会。
“张婶,张婶,我这几天总觉得身上不舒服,我怕孩子出事,你能和安离说一下给我找个医生吗?”
张婶把饭送到她窗口前的时候,她突然抓住张婶的手腕急道。
突然被抓住手腕,张婶被吓了一跳,立刻怒骂:“小贱人你作死呢,我儿子每天过来给你送饭的时候你也这样摸他的手了?”
一想起自己儿子因为她坐过牢的事情,张婶就火大:“我还真小看你了,要不是我和安经理说别把钥匙给张健那个小畜生,他还真禁不起你这样摸的。”
斐明月忍住手臂上被她拍打的痛意,伸手抓着她求道:“张婶,我求求你了,我已经八个多月了,肚子大的连弯腰都费劲,你们已经把我关了八个月,我感觉我真的撑不下去了,好像要死了一样,肚子好难受,真的特别疼。”
她死死地抓着她的手,无论她怎么骂怎么打都不松开。
张婶这才慢慢信她,且她自己生过孩子有经验,怕斐明月死了不好和安离交代,于是骂了她两句以后就去找安离了。
等她走后,斐明月的脸色才慢慢平静下来,艰难地起身,把自己刚才在张婶身上摸到的打火机藏在枕头的棉花里。
张婶有抽烟的习惯,衣服口袋里经常随手放着打火机,她运气不错,真的摸到了。
她从被关进来以后就在等这样的机会,但是没想到等了这么久,孩子都快出生了。
八个月了,前几个月她还想着有机会出去把孩子打掉,但是等到现在,只能生下他了,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她不能死在这里,更不能把肾给安离那种畜生。
没一会儿,安离就带着医生过来了。
这是八个月以来,这扇门第一次打开,外面飘着的飞雪让斐明月有些恍惚。
居然已经冬天了,快一年了。
从结婚离婚,再到被关在这里,从得知自己换上癌症,再到现在发现谎言不得不被关着挖肾,已经一年了。
“明月,这是胡医生,你哪里不舒服就和他说。”
数月不见,安离的精神也不是很好,估计也是被尿毒症折磨的。
斐明月恶毒地希望他今晚就暴毙。
除了问她的怀孕情况,医生还带了一些简单的仪器给她检查身体,安离不会这么好心,这种检查十有八九是为了挖肾做准备。
果然,检查完以后,安离说道:“手术安排在下星期,不能再拖了。”
安离做人的底线居然还能下跌。
斐明月震惊地看着他怒道:“安离你认真的吗?我怀孕还不到十个月,下星期你要把一个孕妇拖到手术台上给你取肾吗?”
安离冷道:“我再不做手术就要错过最佳时间了,老胡说了,你现在九个多月,也差不多能生了,到时候直接给你剖腹产,剖完就立刻取肾。”
剖腹产以后就立刻取肾?他这不是要取肾,他是要她死啊。
这样下来她还能活着吗,估计连看刚出生的孩子一眼的机会都没有了。
斐明月看着安离,像是看着一个丧失人性的恶魔一般:“你是我父亲吗,你确定我是你亲生的吗?”
她红着眼睛,拿起一边的检查用的镊子就要朝安离身上扎。
她要杀了他。
她一定要杀了他。
她当时究竟为什么会相信他会痛改前非做个好父亲,如果她一直留在山渐青,哪怕是给傅西楼容颜做佣人呢,也好过现在这样被算计。
“本来没想这么早告诉你,”安离握住她的手腕,用力一甩,把她手里的镊子甩到地上,“斐明月,你别想着和我鱼死网破,你多想想你肚子里的孩子,九个多月了,你现在还舍得打掉他吗?”
他慢慢扶着斐明月的肩膀,把她按在床边坐下,冷笑道:“你敢一尸两命坏我好事,我就让人把你和这个小孽障的尸体拖去分尸,然后喂狗。”
“他现在应该已经成型了吧,到时候分尸的时候,你说我是一块块切他的肉好,还是先砍掉他的头,再慢慢卸掉他的胳膊······”
“不要说了,”斐明月死死攥着床单,“只要你让我生下他,我就把肾给你。”www.xiumb.com
安离这才满意:“你早这么配合不就好了。”
“老胡,既然她没事,你就先走吧,下星期的手术就拜托你了。”
他招呼那个医生以后自己也要跟着离开。
但是斐明月却突然在这时候开口说道:“安离,你给我加两床被子吧,他毕竟是傅西楼的儿子,比不上我天生命贱,什么苦都能往下咽。”
安离的双腿哆嗦了一下,慢慢回头,惊疑不定地看着她:“你说什么,你说谁是傅西楼的儿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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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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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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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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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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