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斐明月出现的时候,周雅洁吓懵了,反应过来以后立刻推着安欣说道。
“欣欣,你快点,你快点离开这里。”
她那副着急关心安欣的样子刺痛了斐明月。
她张了张嘴巴,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要说什么呢。
要问周雅洁,为什么安离要编造她得癌症的事情,为什么你明知道实情却从未提醒过我,为什么同样是女儿,你更在乎安欣的安危。
为什么身上流着一样的血,她要受到这样的对待。
原来最近她所感受到的父女亲情都是假的,安离只是为了她的肾,早在半年前就已经开始算计她了。
他们不知道胃癌会把一个刚到二十岁的女孩彻底压垮吗?
不,他们不是不知道。
他们只是不在乎。
他们在前院风光无限的时候,早就忘了后院还有一个苟延残喘的她。
“你站住,斐明月你站住。”
斐明月失魂落魄地要离开医院的时候,周雅洁立刻跑上去抓住了她的手腕不让她走。
斐明月愤怒地甩开她的手:“放开,你放开我!”
周雅洁一手拽着她,另一只手拨通了安离的电话,盯着她说道:“斐明月已经知道了,你快点叫人过来把她带走。”
“妈!”斐明月声嘶力竭地叫了这个好多年未曾叫过的称呼,声音沙哑颤抖,“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我也是你的女儿啊。”
周雅洁难得有对她和颜悦色的时候:“明月,人心都是偏着长的。”
“或许以前在菀城的时候,我更疼你一点,但是帝都十三年,谁还记得菀城的雪。”
帝都的雪又厚又冷,比不上菀城的温婉毓秀,但是帝都室内有着最纸醉金迷的生活,菀城的红泥小火炉,终究差点意思。
老夫人忌讳斐明月的断掌,七岁就把她关进斐家后院,只有安欣讨她欢心,她和安离在安家的荣华富贵,安欣能增色不少,日子久了,这心不偏也偏了。
安离的保镖很快就过来了,斐明月惊恐地看着那几个不断逼近的刽子手,用尽所有的力气推开周雅洁,拼命朝医院外跑去。
她不能被抓到。
她没有得癌症,她不会死。
既然老天没有给她判死刑,她就要和孩子一起活下去。
只要活下去,她早晚有一天会报仇。
安离,周雅洁,安欣,她一定不能放过这群恶鬼,他们毁了她的人生,她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两个人在这里等电梯,两个人去走楼梯。”ωωω.χΙυΜЬ.Cǒm
她挤进电梯以后火速按下负一楼的按键,因为人多,安离的人没有挤上来。
电梯下降的时候她开始拨号,但是刚输入110三个数字以后,又删掉了,而是拨通了傅西楼的电话。
之前去警局的教训她还没忘,这时候再报警也是自寻死路。
她现在只能求助傅西楼。
在帝都,只有傅西楼能护住她。
可是她怎么都打不通傅西楼的电话。
为什么不接,是没看到还是不想接,还是把她拉黑了。
傅西楼,求求你,求求你接电话。
“跑啊,怎么不跑了,妈的,害老子爬了七层的楼梯,累死老子了。”
为首的一个人追上她以后甩手就给了她一耳光,把她的手机都打掉了。
另一个人看不过去,说道:“张健,你怎么能打她,她毕竟是安经理的女儿。”
张健冷笑:“你看安经理管她吗?臭女表子,哄你几天你就把自己当大小姐了。”
“发什么呆,不认得我了?安轶这五年把你玩烂了吧。”
斐明月没说话,只是惊恐地往后退了一步。
刚才跑的时候没看清楚,这时她才认出眼前这人是张婶的儿子张健。
在她十五岁那年就想强了她的人渣。
好在那晚安轶在家,听到动静以后过去救了她,不然诺大的安家,那么多人,哪怕她喊破嗓子也不会有人救她。
安轶打了他一顿以后把他送去警局,判了五年。
没想到时间这么快,这个人渣已经出狱了。
而更让她寒心的是,她的父亲居然还留这个人渣在他手下做事。
当年安轶为她出头,非要把张健送去坐牢,张婶都求到老夫人那里去了,整个安家都知道这件事,安离没理由不知道,他现在的这个手下,以前差点强死他的女儿。
现在,居然还派他来抓她。
这样的父亲,她之前居然真的被他假装出来的亲情蒙蔽了,以为血浓于水,他真的悔过想做一个好父亲了。
没想到,原来她就是一个笑话,她以为的癌症都是这个所谓的亲生父亲瞎编的。
就为了让她放弃生的希望把肾给他。
真是好算计。
亲生父女,居然走到了这样残忍的结局。
“你放心,我对孕妇没兴趣,等你没用处了,你父亲自然会把你赏给我们。”
张健的手指毒蛇一般地贴在她的脸上。
她奋力推开他,然后去捡自己的手机,迅速拨打傅西楼的电话。
这是她最后的希望了。
可是那头依旧没接。
张健打掉她的手机,狠狠地把她的手踩在地上,重重地碾着。
另一个人拿起手机交给张健,张健看到备注是傅总的时候愣了一下,随后冷笑,脚下踩得更狠:“傅总是谁?贱人,你的相好可真多啊。”
另一个人担心问道:“健哥,会不会是傅二爷,听说她结婚的时候,是傅二爷代替娘家人牵她走红毯的。”
张健冷笑:“傅西楼怎么可能看上一个被人玩过的女人。”
“他那边一直没接电话还不能说明问题吗?一定是这个贱人自己死缠烂打地想攀高枝,其实人家根本没看上她。”
——
电话终于停止震动,那人再也没有打来。
傅西楼这才把目光从电脑上挪开,拿起手机看着屏幕上的好几个未接来电,有些出神。
他想起了那晚在海里,那个女人眼中的悲伤和绝望。
他从来没有见过那样的目光。
应该是属于弱者的目光,他最不屑的那种。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有些刺痛,很不舒服。
她刚才打电话给他的时候,估计要比那晚还要绝望吧。
他真的成了她唯一的救命稻草。
可是他现在不会救她。
还不够,他觉得她现在还不够痛苦,远不及他妹妹只能长眠雪山的痛苦。
“傅总,斐小姐已经被带去安家了。”
卫泽进来汇报。
他放下手机,淡淡应了一声以后问道:“这边的事,安轶知道多少?”
卫泽:“上次婚礼,您牵斐小姐走红毯的照片,发给他大概一个星期后他看到了,然后打电话回了安家,具体和安老夫人说了什么不知道,但是之后安小姐的一切消息都传不到他那边去了,想来是那位老夫人费了心思,您也没有非要传过去,我们就没有再动心思。”
傅西楼冷笑:“不急,他现在回来反而没意思,毒疤入境以后他一定会回来,等他看到一个面目全非的斐明月的时候,他才会感谢我的良苦用心。”
至于斐明月。
她一开始就是他报复安轶的一枚棋子。
在达到目的之前,棋子只要不死,是伤是残都与他无关。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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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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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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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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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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