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十五号的那天,她在半夜接到了余子鹤的电话。
那个平时意气风发的少年用着绝望悲惨的声音说:“潇潇,我爸死了。”
余子鹤语气之中再也没有怨恨,而是无尽的后悔。
“我不该赌气的,可是我也没有想到他会这么快就离开啊,他走就走,为什么要把他全部的东西都留给我?”
这样只会让他更加难过。
程潇潇柔声安慰他:“你爸知道他当初做的事情太过于绝情,所以从来都不渴求你的原谅,现在人已经去了,之前的恩怨都应该一笔勾销。”
“可是我……我已经想好了,等我去消气之后就立刻去找他,谁能想到他居然这么快就撑不住了。”
“都是我的错,要不然的话他也不至于连我最后一面都见不上。”余子鹤再怎么铁石心肠也无法接受。
看到遗书之后,他才知道那个让他恨透了的男人,每一年都会偷偷过去看他。
甚至在他走后,每一年都偷偷准备了一份生日礼物。
程潇潇很是耐心的回应他:“子鹤,这不是你的错,你现在应该振作起来,而不是自怨自艾。”
既然人已经去了,事情也到了不可逆转的地步,那就好好的将余家的公司经营下去。
家人安慰好之后,程潇潇挂断了电话。
现在的她,又何尝不是撑不下去了呢?
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清晨。
程潇潇飞到了国外,看着躺在病床上的人,她紧紧压抑着内心的思念。
徐真不想打扰她,见状推门出去了。
“阿言,医生说你一个月就会醒来,可是现在都两个多月了,你怎么还不醒来啊?”程潇潇手指拨弄着他长长的睫毛,语气带着撒娇的意味。
看着男人那张俊俏又苍白的脸,她垂眸道:“我很累,我真的撑不下去了,你能不能睁开眼来看看我?”
温热的泪水一点一点的打在男人的手上,程潇潇哭的泣不成声。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厉害?要不是我,等你醒来公司就要成别人的了,不过,那个姓商的家伙还是不肯放过你的东西,你说他是不是很坏?”xǐυmь.℃òm
程潇潇用手背擦了擦眼泪,不厌其烦的说着这些琐碎的事情。
虽然床上的人不会给她回应,可是在这一刻,程潇潇感受到了心灵的寄托。
程潇潇给他擦了擦手:“所以呀,你快点醒来,赶紧好好治治商淮西,他就是趁着你不在,所以才肆意妄为的。”
看着男人下巴上的胡茬,程潇潇忍不住笑出了声。
商言是个很注重外表的人,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
程潇潇虽然讨厌不注重打理自己的男人,可是看到商言这个样子却并不反感。
“不要仗着我想你就一直躺在这里,你要是再不醒来,你就一辈子在这里吧!”
程潇潇看着床上了无生机的人,像是生气,一般说出了这样的话。
过了一会,她指尖好奇的拨弄着他的胡茬。
此时,程潇潇并没有注意到男人微动的手指。
她转过身用棉签蘸了一下温水,在他唇上一点一点的擦拭着:“混蛋,你再不醒来的话,我就改嫁。”
程潇潇越说越觉得替自己委屈。
做完这一切,程潇潇刚准备出门,却被一只强劲有力的手紧紧抓住。
她感觉自己血液都凝固了,震惊的转过头。
商言脸上噙着笑意,虽然神色苍白略显脆弱,可是那么不羁的神情还是让人心中一动。
“你想要改嫁?”
“不好意思,这辈子都没门!”
男人特有的低沉传入耳中让人一时间分不清现在到底是梦境还是现实。
程潇潇惊讶的转过头。
人醒了?
这不是在做梦吧!
她伸手掐了掐自己的脸颊,生疼……
不是在做梦。
程潇潇鼻头一酸,朝着他使劲的扑过去:“你这个混蛋,混蛋!自己晕过去这么久让我和妈担心死了。”
“对,我是混蛋,你消消气好不好?”商言将人揽入怀中耐心的哄着。
程潇潇一把推开他:“少给我来这一套,你什么时候醒的?”
“在你一开始说话的时候我的意识就清醒过来了。”商言眼神含笑:“原来潇潇这么想我。”
程潇潇一把打开了男人想要揽着她腰的手。
“别碰我,既然醒来的话,就赶快回去收拾你自己的烂摊子。”
商言捂着胸口可怜巴巴的看着她:“老婆,我才刚醒来,你再打的话,我恐怕又要晕了。”
说完之后男人装模作样的捂着额头。
“得了,不要再演了,我这就去把妈叫过来。”程潇潇看着他拙劣的演技,一时间觉得有些辣眼睛。
商言起来一把将人搂在怀里,鼻尖轻轻贴着她的脖颈:“不用着急,我想和你单独待一会。”
“你不要太过分。”感受着男人胸膛强劲有力的心跳,程潇潇只觉得格外心安。
真好,不是梦。
商言亲了亲她的额头,眼底带着心疼:“在我生病这段时间,辛苦老婆了。”
前几天,虽然他人没有醒过来,可是意识早就清醒了。
徐真每天在他面前念叨的话他都知道了一清二楚,这段时间一直都是潇潇在强撑着商氏,是难为她了。
看着男人充满爱怜的眼神,程潇潇紧紧的环住他的腰。
“还知道我辛苦呀,既然你醒来就得好好补偿补偿我。”
商言脸上突然勾出了一个恶劣的笑:“那是当然,今天晚上我就好好补偿一下老婆。”
热气喷洒在耳尖,程潇潇一下子红了脸。
“人还病着呢,怎么还这么不正经?”
商言朝着她的唇瓣轻轻亲了一下:“对老婆还正经什么?我猜潇潇也是想的很。”
“呵呵,不想,一点也不想!”
……
徐真得知了人醒来的消息,憔悴的脸蛋这才露出一点喜色。
为了不打扰两人亲热,看着程潇潇从病房出来之后,徐真这才进去。
商言慢条斯理的穿上外套看着眼底疲倦的徐真,心中满是愧疚:“妈,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怎么能叫辛苦呢?潇潇才是真的辛苦。”想到程潇潇,徐真眼底满是心疼。
“既然你现在醒来了,赶紧把公司的事情解决了,商淮西认定你出了事,正想方设法的想要吞噬集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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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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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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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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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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