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盯着来人,虽然看不清,但她很快就感觉到了,也猜到了,来人是谁。
她头还有点疼,嗓子有点哑地说,“你怎么在这。”
周砚怀不说话,就那么幽灵一般地站着。
弄得沈未苏还以为是在梦游出现了幻觉,她抬手把一旁的台灯拧开,眯着眼睛躲着光线。m.xiumb.com
她刚睡起来,神色慵懒,身上是一件领口松散的连身裙,她撑着手臂坐在床上,那动作让她领口歪斜着,一片白皙的肌肤露出来,半褪的红色痕迹清晰可见。
她还没意识到什么,昏沉着起身,“你要用休息室吗……那我出去了。”
她刚走了两步,突然感觉一股强烈的冷意靠近,随即,一直漠然不动的男人突然有了动作。
沈未苏却感觉一股危险,她下意识地想闪躲,却被他先一步动手。
他两只大手好像钢铁的钳子一般捏住她两边的肩膀,将她狠狠地按在了墙上。
沈未苏撞得头昏眼花的,他的力气分明是想捏碎她骨头,他低着头,两眼赤红地看着她。
沈未苏有些惶然,抬头,看着他那张有些狰狞扭曲的脸,他呼吸很重,鼻息冷冷的,一下一下,重重地喷在她脸上和脖子上,像是被激怒的野兽一般,随时会拧断她脖子。
她不知道说什么,静静地站着,任由他用这样平静却激烈的方式宣泄着心里的怒意。
他就那么盯着她,死死地盯着她。
过了好一会儿,他胸膛仍剧烈起伏,他盯了眼她脖颈里的痕迹,愤怒变成了厌恶,双手重重把她往后一推,然后,又头也不回地走了。
门被甩上,沈未苏抬手,揉着撞痛的肩膀。
她知道,自己选择退出,让他心里十分怨恨,只是没想到,过去这么久了,他反应还是这样激烈。
她正怔忪,忽然想起什么,低头看了看自己散乱的领口,底下有一片淡淡的红痕。
那是她过敏还没消退的抓痕,有点像……
他以为是暧昧的痕迹吗?
沈未苏苦笑,他必然是那样认为了,他心里,本来就不信任她,他一定认为她分开后就会迫不及待地投入另一段感情里。
沈未苏又有点怕,惹恼了他不是好事,她只是回来参加妈妈的婚礼,并不想节外生枝。
她正想先离开这里,一走路,踩上一片柔软。
低头,看到一片藏蓝色的方巾。
应该是周砚怀西装上掉的,这人还真是爱丢东西。
沈未苏弯腰捡起来,抚了抚,这一刻,她忽然想起程惜知,好像就在不久之前,周砚怀也丢了一次方巾,程惜知就是这样在背后偷偷地捡起,珍视地收藏了起来。
沈未苏心里有点涩然,揣着方巾走了出去。
外面还很热闹,她从台阶上下来,就看到周砚怀正在远处和几个人若无其事地边喝酒边说话,而他身旁,站着程惜知。
两人看起来很亲近,显而易见是结伴来的,程惜知看起来状况好了很多,笑意温柔,神态从容,有她的怀哥在,她脸上重新焕发了生机。
沈未苏看了两眼就收回了视线,她看到纪琮在附近,走过去,将方巾拿出来给他。
纪琮看一眼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接过来,说,“我会交给周先生的。”
他已经不好再称呼她太太,这一点沈未苏很清楚。
那头,周砚怀和朋友打过招呼,程惜知跟着他往旁边走,两人很默契,周砚怀知道她的腿不好,会耐心地缓着速度等她,两人偶尔说上几句话,彼此脸上的神色都是松弛和缓的。
纪琮过去,把方巾递给周砚怀。
纪琮没明说,周砚怀也知道是谁捡的,他把东西接过来,看都没看一眼,抬手就丢进了一旁的垃圾桶里。
程惜知和纪琮都有点意外地看着他,他面无表情地转身走开。
沈未苏在另一头,距离虽远,但却看得清清楚楚。
他厌弃到连她碰过的东西也要扔掉,她心里涌起丝丝缕缕的闷痛,这样也好吧,干脆利落地断绝,好过藕断丝连。
只是再也待不下去这宴会现场,沈未苏叫了车,去跟聂红音说了声,坚持着离开了。
回了家,她躺在床上,只觉得胸口沉闷得快要喘不过气,好像有块石板压着。
她拿出手机,给江斯允发信息,告诉他自己回家了,今天的宴会很顺利。
她顿了顿,又发,“阿允,我们尽快走吧。”
江斯允回,“为什么这么急?”
“我们说好,只是短暂回来两天的。”
“未苏,你真的舍得离开吗?”
面对这样的问题,沈未苏不知道再如何回复,放下手机,她的心里却仍一片纷乱,她什么都不想去思索,可是脑子里有些场景,不停地往外冒。
周砚怀说,他会娶程惜知,会跟她结婚负责,沈未苏知道这是自己的要求,可是她想到会真实发生这样的场景,就觉得如鲠在喉。
她承认,她会难受到窒息。
……
沈未苏想马上离开的念头没能成功,江家之前乡下的祖宅,江斯允本来是签了合同卖掉的,但买家因为一些政策限制,无法办成过户手续,住了一阵子又觉得乡下实在不方便,最后选择了反悔。
江斯允倒是无所谓,对方是熟人介绍的,他没为难对方,直接答应了撤销买卖。
而且,最近雨季降水大,房子有不少破损,如果彻底放任,那房子也撑不了多久就会损毁。
江斯允收回了房子,又找人去修缮,一时间也抽不开身离开。
沈未苏只好暂时跟他留下来,聂红音去蜜月旅行了,她闲着没事就去找秦愫。
现在身为关太太,秦愫比以前自在轻松了很多,关家是有实力的,远超过她娘家,而且,关泽修为人放荡不羁,对她也没有任何约束,她平日里除了打理打理公司,闲暇时间非常自由,偶尔出入一下上流社会,和其他阔太太们社交一下,维系一下关太太的名头。
沈未苏倒是挺羡慕她的,人过得自在与否,脸上就能看得出来。
秦愫知道她最近遭遇感情变故心情压抑,开车载着她去了常去的马场。
只是这A城真不大,她不愿意多留,就是因为社交圈子太多重合,她在这又遇到了程惜知和周砚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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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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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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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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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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