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砚怀在另一侧靠了会儿,眼神有些空,刚才的一回,他们都没有一丝一毫的满足。
他起身穿了衣服,过来看她。
刚才他没控制住,弄伤了她。
他想看看她的伤口,沈未苏一脚踢在他胸口,厌弃地说,“别碰我,走开。”
她去捡衣服,没法穿了,纽扣都被他扯掉了,她喉头一哽,屈辱地说,“你一定不舍得这样对程惜知。”
周砚怀抬手按了按紧绷的额头,看着她后背上青青紫紫的痕迹,之前他们还很是恩爱缠绵,她甚至愿意主动用花样取悦他,可今天他再碰她,却只让她厌恶抗拒。
他倦怠地靠在那儿,“如果我跟江斯允之间有一个是坏人,你一定毫不犹豫地认为是我,对吗?”
沈未苏穿好衣服,盯着他,“对。阿允从来不会伤害我,而你会。”
周砚怀咳嗽起来,他觉得头脑又开始胀热,他嘴角挂着嘲弄的笑,不知道是在笑她,还是在笑他自己。
沈未苏不想再跟他说话,她头也不回地离开这里。
在他准备娶程惜知的房子里,跟他发生关系,这让她觉得十分不适。
沈未苏离开瑞府,开车回了家。
她去洗了澡,在沙发上坐到晚上,聂红音很晚才回来。
一进来,看到她坐在那儿,吓了一跳,“你怎么一声不吭坐在这里?”
沈未苏脸色不太好,扭头看着她,聂红音皱眉走过来,“发生什么事了?跟周砚怀吵架了?”
“妈……”沈未苏竭力平静下来,“我能跟你聊聊吗?”
聂红音很少看到她这样,坐下来,“什么事。”
沈未苏缓了好几口气,才开口,“妈……当年你跟继父结婚,你后悔过吗?”
聂红音脸色凝了凝,“怎么忽然问这个。”
“你不想说就算了。”
“我没什么不能说的,我跟江噩一开始感情很好,不过后来因为性格方面的差异日渐分歧,他是艺术家,厌世清高,而我只是个爱财享受的俗人,我帮他营销,他却不屑一顾,那次激烈的争执,也是因为钱……”
聂红音取了根烟出来点了,她其实比沈未苏思想更洒脱,她淡淡道,“我从来不后悔,但……如果可以重来一次,我不会选他。”
“妈,他是好人吗?”
聂红音沉吟良久,说,“人已经死了,好坏都没意义了。都过去了。”
沈未苏也知道都过去了,但现在,周砚怀仍有追究的打算,就算江噩死了,他甚至想要把一切归罪到江斯允头上。
沈未苏喃喃地,“妈,你曾经说,阿允也很有画画的天赋,他要是认真画,可能比继父更有前途,是吗?”
聂红音紧着眉头,“阿允早就表示对画画不感兴趣了,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净提起很久以前的事?”
“没什么。”沈未苏摇摇头,起身道,“今天看新闻继父的画拍了天价,突然有点感触。”
“那些都跟我们没关系了,我跟他的结束毕竟不光彩,你别跟任何人提起和他的关系。”
“我知道。”
看着沈未苏回了房间,聂红音盯着她的房门,脸上的忧心久久不散。
——
沈未苏在家呆了两天没出门。
下午,她正浑浑噩噩地睡觉,电话响,她摸过来,那头是以前舞团的同事。
“未苏,你托我买的演出门票搞定了,我正好路过你家附近,你下来拿。你不知道,这次乐队国内演出有多火爆,我真是费了好大的劲才弄到的。”
“……我就来。”沈未苏爬起来穿衣下去。
那个摇滚乐队非常老牌,她在周砚怀家里看到收藏了不少他们的CD。
之前她一得知乐队要来演出,马上就托朋友帮忙拿票,周砚怀念书时搞过乐队,他的偶像就是他们。
可现在拿到票了,她跟周砚怀已经闹翻了。
跟朋友聊了聊,得知对方最近也要辞去舞团的工作,准备去国外留学。
沈未苏对她的勇气很敬佩,朋友笑着说,“未苏,你现在也不晚啊,你当初专业第一名的,想念书进修,还不是一堆地方抢着要。”
末了,还热情地把留学的资料发给了沈未苏。
回了家,沈未苏倒是对朋友发的资料有点兴趣,该念书的时候她不爱念书,现在岁数大了,反倒对校园怀念起来了。
进了屋,聂红音忽然想起来,“周末你过生日了,安排好了吗?”
看到她放到茶几上的门票,问道,“去看演出?”
“不看了,送你了。”
——
办公室里,纪琮敲了门进来,看到椅子上的人歪着头发呆,一脸倦意很浓。
他走过来,“周先生,周末时间已经空出来了,餐厅也定好,珠宝店那边也刚把礼物送来了。”
纪琮说着,将一只精美的盒子递了过去。
周砚怀抬起眼皮,把那只盒子拿了过来,打开,里面是一颗流光溢彩的硕大钻戒。
他把盒子合起来,放到了手边的抽屉里,忽然自言自语似的说,“她不稀罕这些,你信吗纪琮。”琇書蛧
纪琮愣了下,“周先生是用心准备的礼物,太太会喜欢的。”
“用心也没用,她连犹豫都不犹豫,她信别人,不信我。”
纪琮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道,“时间会证明一切的。”
听了他的话,周砚怀嘴角淡淡地挑起个嘲讽的弧度。
纪琮出去后,周砚怀靠在椅背上,坐了会儿,他抬手,从抽屉深处取出一份文件来。
全英文的病历,上面书写了24岁的沈未苏发生的一段重大过往,很难想象,现在她如此回避的一件事,当时却会有那样的勇气接受。
如果这份病例书上,和她并列的那个名字不是别人,或许一直以来,他不会是这样一种难解的心情。
他自虐似的将那份文件合起来,又收回抽屉里。
24岁的沈未苏经历了刻骨铭心的人生大事,却从未跟他提起过一字半句,因为那件事,从头到尾与他无关。
他只是个旁观者,可笑又可怜的旁观者。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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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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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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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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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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