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对没有!”
这八个字的回答,那叫一个真情切意,掷地有声!
让素来性子都不怎么急的封世妍,已经喊的转了声调儿。
兄妹俩生怕回答的慢一点,那个皮带就会招呼在他们柔弱稚嫩的身板上!
“爸爸……”封司城颤颤巍巍的开口:“您……您先把皮带放下,咱们有话慢慢说……”
封延的脾气与耐性虽然不怎么好,但他在两个孩子面前,几乎尽可能的在保持着慈父的形象。
他生怕因为自己的放任秉性,导致变成了曾经的封正杨,让两个孩子对他产生畏惧,久而久之,性格歪了不说,还容易不愿意再跟他多多交流。
这些年,他真真是一把屎一把尿将这两个孩子照顾的全须全尾,何曾几时,封延能想到自己居然还能做出这种居家好男人的贤惠事情啊!
可以说从小到大,这两个半大的孩子无论提出任何诉求,只要是合理的,他全部都满足,挖心掏肺的对待,如今居然敢有秘密瞒着他了!
伤心!
十分伤心!
非常之伤心!
“好。”
让兄妹俩没想到的是,他们的父亲大人竟真的答应把皮带先放下。
不仅如此,他还拉着椅子坐到了他们面前。
脸对着脸,面对着面。
封延把手搭在膝盖上,郑重的提出第二个问题:“我很想知道,你们有事情,为什么不愿意跟我讲?是怕我?”
“嗯嗯。”两个孩子的头点的像是拨浪鼓。
然而换来的,却是封延的高声惊诧:“怕我?!!!”
这一吼,让面前的兄妹俩齐齐一抖。
“……”
封延清了清嗓子,放低音量,“对不起,爸爸没控制住。我只是非常惊讶,我没想到你们居然是因为怕我所以才不跟我说心事。”
“为什么会怕我呢?”
封延拧着眉头,仿佛百思不得其解:“爸爸多慈祥,多开明,多明事理啊,我在尽可能的理解你们的想法,并且全力配合你们的成长,对不对?”
“对。”二人齐刷刷点头。
封延又说:“我打过你们吗?”
他们使劲儿摇头。
“我罚过你们吗?”
他们再次摇头。
都没有。
“所以,那是为什么?”
这时,封司城语气十分诚恳,开口就道:“因为爸爸是一家之主,你太有威严了,我们不敢讲,毕竟能称作秘密的心事,肯定不适合随意告诉人的。那多半是会受到批评的事,哪里敢说啊。”
封延笑了一下,眼底似乎有些许欣慰:“儿子,你别在你爸我面前来那一套,还学会了先戴高帽了?”
“本来就是呀。”
“什么一家之主?”封延否认:“明明家里从上到下,从老到少,都是听你妈妈的!即便怕,你们也应该怕你们妈妈啊。”
“那不一样的。”封世妍否定了他的话:“妈妈对我们很温柔啊。”
“我凶?”封延瞪着眼睛。
“……”
“……”
您觉得呢?
封延突然长长的叹口气:“太难过了,真的太让爸爸难过了。”
他的表情似乎真的很失落。
一想到之前那几年爸爸一个人带着他们,封世妍站起来:“爸爸,不是你觉得的那样。我跟哥哥只是单纯的更畏惧您,那是因为父亲的形象一向都是严厉的,高大的。您也不凶,以后我有什么事,一定第一时间跟爸爸讲。”
上一秒还一副痛心疾首模样的封延,猛地抬起头,“说话算话?”
封世妍被爸爸变脸的速度搞得懵懵的:“……啊,算话。”
“如果又瞒着我了,怎么办?”封延说:“不要说不可能,这个世界上就不存在不可能的寻常事件,毕竟丑话要说在前头。”
封世妍好无奈。
“那爸爸说吧。”
封延想了想,“如果你们以后谁有事故意瞒着我,不让我知道,你们两个……”
兄妹俩竖起耳朵,屏住呼吸,等着听父亲大人的后半句。
过了好半天——
“我就把你们两个的名字调换。”
封司城:“……”
封世妍:“……”
-
离开书房,往楼下走的途中。
封世妍摇头叹息:“爸爸好幼稚哦。”
走在后面一点的封司城却道:“噜噜,可你不觉得……这个惩罚,真的挺……”
要人命的嘛!!!
他觉得噜噜的名字非常好听可爱优雅!
但一旦他顶着那个名字,就……
封世妍眨眨眼,忽然幻想到日后她的同学、朋友,亦或者未来的男盆友开口叫她‘城城’……ωωω.χΙυΜЬ.Cǒm
“是有点跟我的颜值不匹配哈。”她干巴巴一笑。
夜莱正坐在客厅沙发中摆弄着指甲油,“爸爸跟你们说什么了,怎么去了这么久?”
兄妹俩跌坐进沙发,各自叹了口气。
卡卡在地毯上摆弄着看不懂的书。
“哥哥姐姐不要叹气,叹气很多会中毒。”
“听谁说的?”
“这里。”卡卡手里还捏着一支识读笔,俗称点读机。
封世妍捏了捏自己的脸蛋儿,“我突然很庆幸男性更年期的症状不那么明显。”
不然到那时候,她跟哥哥……
“至于吗?”夜莱都笑了。
封世妍指着自己的头顶,“妈妈,你没看见吗?”
“什么?”夜莱什么也没看见。
封世妍面无表情,“难道你没看见我头上有个紧箍嘛?”
“……”
-
自打那次的事一出,兄妹俩再也不敢有什么秘密,凡事都是先告诉爸爸,然后再跟妈妈去讲。
秉承着这么个条约,三个孩子慢悠悠的就长大了。
读了高中,马上参加高考的封司城个子长得飞快,已经到封延的耳朵了,有时候封延搂着大儿子的肩膀,一副哥俩好的样子。
至于封世妍,正在百无聊赖的准备着中考,她的模样出落的与夜莱太过相像,个子猛长,在班里都是数一数二的高个子气质女生。
每次看着女儿那张脸,封延都觉得自己是生了块美玉,所有的臭小子都配不上他女儿!
“好好考试,不要分心。”封延在书房里慢悠悠的来回走着。
兄妹俩在复习功课。
封司城学业方面成绩不是特别拔尖,至少跟妹妹一比,简直不像是亲兄妹。
“噜噜,你帮哥看看这个题。”
如果不是想多过几年轻松日子,封世妍早就跳级了。
她打着哈欠看着哥哥推过来的练习册。
嗯。
有点难度。
她提笔开始验算,草稿纸上落下的印记太过随意。
“咱俩分析分析。”封世妍说。
“好。”
封司城学的理科,以后肯定是要进爸爸的工厂做一些相关程序的研究的。
封延自然是知道女儿的优秀,之前也有老师提议让她跳级,不需要在原本的年级中浪费时间。
不过他并不觉得那是浪费时间。
童年与学生时代本就时间短暂,他从没有指望哪个孩子成龙成凤,开开心心的过好他们的每一段人生就行。
“你们的作文一会儿写好了拿给我看。”
封世妍应答:“好的,爸爸。”
夜莱没有上过学,自然无法辅导几个孩子,几年过下来,她记忆中有关于芯片当年储存下来的东西越来越模糊。
曾经一目了然就能给出答案的算数能力,也早已慢慢退化。
如今,她与人类女性已经没有任何的区别。
在他们忙着复习的时候,夜莱正在画画。
她这几年来一直在练习画画,悠闲自得,因为生活幸福,看着一点都不像三十多岁的女人,似乎与从前并没有什么变化。
“看。”
“妈妈画的怎么样?”夜莱把自己新问世的作品展示给小儿子看。
拿着铅笔写数学题的卡卡抬头,“哇!妈妈好厉害!画的特别逼真!”
“只是这个秃头的是谁呀?”
夜莱啧了声:“你孙啸叔啊。”
“啊?”卡卡眨眨眼:“孙啸叔是秃头嘛?”
“以前是。”
“泡泡噜噜。”夜莱站起来,拿着自己的画儿来了书房。
兄妹俩看过去,“妈。”
“看看妈妈画的全家福好不好看。”夜莱把画儿摊放在桌上。
封世妍低下头观摩着,随后捧着脸崇拜道:“妈妈简直就是马良在世,后无来者!”
“这是画的啊?”封司城郑重其事:“跟照片似的逼真,很棒!”
家里的三个孩子十分的给面子,夜莱心满意足,美滋滋的走了。
可等她一离开,封世妍皱眉:“哥,我有那么胖吗?”
“没有。”封司城也问:“我的腿看着好像没那么短吧?”
封世妍使劲儿摇头:“绝对没有,哥哥的腿非常长。”
-
楼上书房。
夜莱推门而入,如同一只美丽的蝴蝶,悠悠达达的走到封延面前,身子往桌子上一趴。
“好不好看?”
封延瞅着那副颜料还没干透的油画。
他视线扫了扫,于是第一时间摸了摸自己的眼角,随后道:“非常好,画了很久吧?我这就让刘坦拿去给你裱起来,就挂在咱们俩的卧室里。”
“为什么挂卧室里?那里哪有人能看得见,要挂也是挂客厅啊。”夜莱说。
封延提了口气:“啊,不过客厅已经放了很多你的画,已经放不下了。”
“也是。”夜莱努努嘴:“那就听你的,挂卧室里吧。”
-
只等兄妹俩过来送作文给爸爸看的时候,他们三个聚在一起悄咪咪的说着什么。
“爸爸,你要不要劝劝妈妈,实在不行继续画素描好了。”封世妍嘟囔:“妈妈的油画……”
封司城接了下去:“稍微带了点抽象派的风格。”
而封世妍补充:“何止是点,那是完全过于抽象派了。”
她素来觉得自己是妈妈哪里都特别优秀,一直是妈妈的小迷妹,最忠实的支持者。
可直到看见妈妈画的油画。
“我不敢劝。”封延面无表情道:“你们怎么不去劝呢?”
“我俩太弱了。”封世妍实话实说:“扛不住打啊。”
“我就能?”封延瞪大眼睛:“你是想让爸爸早点走是不是?”
-
楼下。
窗户附近避光的桌面上。
那副画正在晾干,而黑子已经蹲在那副画的旁边看了八分钟了。
直至莱福捧着一支花瓶滋溜溜的过来,在它身后停下。
“狗子,你在看什么?竟如此痴迷。”
黑子的脑袋瓜左歪歪,右歪歪的,似乎正陷入了一个深深地谜团中。
“这是夜莱的新作,全家福。”
莱福立马九十度弯腰,大脑袋上的显示屏的光投照在了画上。
黑子的狗爪子指了指某一处:“可我看了很久,我都不知道这个是什么?”
“是垃圾吗?”
“黑色的垃圾筐?全家福干嘛要画垃圾筐?”
黑子自言自语问了好几个问题。
莱福的蓝光闪烁了好半天,“没有识别出物体。”
恰好夜莱找到了一个之前不用的画框过来了,黑子当即就问:“夜莱,这个是什么?”
女人把画框摆好,开始拿纸巾擦拭,听到它的问题随意看了眼,“你啊。”
“???”
莱福突然直起了身子。
黑子的耳朵都竖起来了,再一次靠近一点那副画,狗爪子有些许的颤抖,指着那团黑黑的东西:“它……是我?”
“是我?”黑子仿佛不敢相信一样。
“对啊。”夜莱疑惑:“你连你自己都看不出来吗?”
黑子很艰难的模仿着人类微笑的样子,“我……年纪大了,真没看出来。”
它跳下桌面,紧跟着莱福一起去另一边插花。
黑子叼住一枝花使劲儿的咬,狗眼里满是痛苦:“莱福……在狗界我的确是属于年纪大的那个了,我听过年纪大掉没牙,眉毛变白,或者毛发变白的,可我……”
“从未听说过狗老了,能把脸变没了的!她为什么不画我的脸!”
它居然就是黑乎乎的那么一团东西?!
莱福把花吧嗒一下放进花瓶里,声音居然恢复成了机械化的自动声音:“狗要知足。”
黑子一愣。
只听莱福又说:“难道你没看见,她差点把我画成变形金刚吗?还是架凹凸有致的变形金刚。”
说着它突然站了起来,侧对着黑子:“我看起来很前凸后翘吗?”
它十分怀疑夜莱画的不是它,而是一台母的,机器人。
黑子的狗眼上上下下把它看了个完整,严肃的回答:“没有,你很平,平的都快凹进去了。”
莱福的手臂一僵,随后慢慢抚了下自己铁打的胸口:“……那倒也不至于凹进去。”
重新坐下,继续插花。
过了半天,莱福抬起脑袋,蓝光闪烁:“我觉得,如果有一天我们被意外困在哪里无法自救时,警察要是对着那副全家福找我们……”
黑子接了句:“那估计等到我牙都没了,警察都找不到我们。”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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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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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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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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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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