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延吸了口烟,忽而笑了,嗓子沙哑:“可我会想孩子,我会放心他们。我要是留在家里照看他们,我又要担心公司会不会出事,万一出了大问题我破产了,我的孩子们怎么办,我仇家对手那么多。”
“到了晚上哄睡他们,我一闭上眼睛满脑子都是你!我不知道你他妈是死是活,我常常梦见你死在了哪个擂台上,你是不是又被哪个精神病抓跑拿去做研究了,你会不会忘记了我然后嫁给了别的男人!”
“所以你不懂?你不理解?你不理解就对了。”封延随手用大拇指擦掉眼泪,“因为你根本没有那个经历,你又怎么会懂?”琇書蛧
“夜莱,我是恨你的。”
封延眼神很清澈,也很冷,“我特别恨你。我封延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我可以活的很自由很潇洒,你抬腿说走就走,留下两个孩子,你让我陷进去拔不出来,你让我根本没办法继续往下生活!”
“我也同样埋怨你!我甚至自己问我自己,我为什么非要认准了你!为什么非要娶一个不是真正意义上的一个人!我花费了那么多心血,我放在你身上那么多时间,我的腿……我身上的伤……我的所有精力……”
“如果当年那个女人不是你,今天的一切问题都不会存在。”
夜莱的心,正在一下下的颠。
生拉硬扯,让她逐渐分清,什么情绪是痛,什么滋味才真的叫惦念。
“可能怎么办呢?”
男人吸了最后一口烟,垂眸将烟蒂摁灭,呢喃了声:“可我爱夜莱啊。”
“爱当年那个傻乎乎,一张嘴总能要把我气死的夜莱。”
“爱不怕死,舍命救我的夜莱。”
“爱为了跟我在一起,什么都不要了的夜莱。”
“还爱给我生了一双儿女的夜莱。”
夜莱在这一刻,彻底愣住了。
她的思维仿佛被人打开了闸一样,那些懂得不懂得,都在一个劲儿的往她的脑子里灌。
灌进去的并不是陌生的东西,而是她曾经的那些经历。
他们从最初到此刻的一幕幕,走马观花似的在她眼前,随着火锅中冒出来的热气,一起闪啊闪。
原来,封延什么都记得。
她的付出,她的难过,他都记得。
“夜莱,你把我想的太强大了。我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我也会累,我也会生病。”封延一只手撑着额头,声音都没了刚刚的精神。
“如果你还怨我,对不起……”
封延到底是先低了头,笑着重复:“对不起。”
忽然,面前的人动了。
封延被她抱住的时候有片刻的错愕,随后勾唇,懒懒的问:“干嘛?”
“抱抱你。”夜莱的嗓音带着鼻音,还透着清晰的歉意。
“不给你抱,起开。”封延推开她,“别以为你哭,我就能忘记你故意捉弄的事。”
一时间他好像又变成了当年的那个狂傲的封延。
他倚着沙发椅,腿翘着,手中的打火机被他来回把玩着。
夜莱的眼底映着他的模样,“好,我知道了。”
“?”
“我困了,我先回出租屋。”夜莱简单的告别,转身就走。
封延没有去追,只是望着她的背影一直看,随后自顾自笑了出来。
还是傻了吧唧的样子。
哎。
封延闭了闭眼睛。
能怎么办呢?
娶都娶了,除了忍着,他还能怎么样。
-
“先生?”
见他回来医院病房,刘坦有些惊讶。
那会儿胡玄的人在附近盯着太太,得知太太在不要命的喝酒,他就告诉了先生,结果先生针都没打完就出去了。
也不知道刚刚先生那个表情,是开心还是不开心啊?
胡玄赶了过来,刘坦悄悄问了句。
“我只看见先生说了很久的话,最后太太抱了先生一下,之后就走了。”
刘坦啧了声。
这是什么意思?
而病房里的封延忽然喊了刘坦一声:“我饿了。”
饿了?!
刘坦眼睛一亮。
太好了!
这几天先生过的十分安静,一下子累倒了。
终于知道饿了!
刘坦马不停蹄的安排各种饭菜送来,都以清淡为主。
封延吃的很有胃口,虽说没怎么笑吧,不过那个神态看着好像缓和了许多。
“什么声音?”
刘坦眨眨眼:“没有吧?这侧面的一栋都清空了,只有您一个人在住。”
封延又吃了两口饭菜,还是说:“不对,有声音。”
一时间,门口的胡玄与手下们顿时警惕起来。
刘坦匆匆走到窗户那边,打开窗户准备往外看。
结果窗户刚打开,就听见一阵大喇叭里传出一道道呼喊。
“封延!”
“封延你睡了吗?”
“………”
封延夹菜的动作一顿,随后扔下筷子,几步来到窗前。
外面的雨变成了蒙蒙细雨,而在独栋的贵宾住院部的楼下,一个女人举着个大喇叭站在底下,周围还有一大圈的小机器人发着光。
封延面容一僵。
下一刻,只见一首曲子响起来。
夜莱跟着节奏一起翩翩起舞,而那目测有百十来只小机器人把她围成一圈,整齐划一的,机械化的跳着。
随着她慢悠悠的跳起来,封延的视线里出现了一朵朵蓝色的玫瑰花瓣,它们从天而降。
机器人玫瑰花瓣舞。
女人这时候举起来大喇叭,一首经典歌曲《好想好想》的前奏响起。
封延的心尖酥酥麻麻的。
花瓣太美,小机器人们的光线也十分绚烂壮观。
只是………
当听见太太那惊人的歌喉时,刘坦立马背过身去,面部抽搐。
“砰——”
封延迅速的关上了窗,他与刘坦的视线,小心翼翼的碰了上。
刘坦在拼了老命的忍住笑意。
而封延咽了咽口水,表情麻木:“快把她弄上来。”
唱的实在太难听了。
眼看着关上的那扇窗,楼底下的夜莱脑袋有些晕,她努力站稳:“嗯?关窗户啦?”
躲在黑暗里的黑子尾巴都不摇了,“夜莱你别唱了吧……我怕隔着一栋楼的普通住院部的人一会儿举报咱们。”
“要哄他呢,他今天都哭了。看着他掉眼泪,说的那些话,我这里……”
夜莱打了个嗝,拍了拍心口窝:“这里痛。比以前芯片受到干扰的时候还要痛。”
话落,她站在蒙蒙细雨中大喊:“封延!!!”
窗户猛地被打开,男人指着她:“小夜莱,你赶紧给我上来!”
她笑嘻嘻的:“封延!!”
窗户边的男人好像被气笑了,“好了好了,我听到了,你快上来,我腿着了凉有点痛,下不去了,我在这里等你。”
看见他笑了,夜莱把大喇叭啪叽一丢,立马飞奔上楼去。
被大喇叭砸到尾巴的黑子嗷的一声:“……”
这个见色忘义的家伙!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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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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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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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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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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