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怔怔地看着让自己下车的男人,他没敢多犹豫,直接下车,于是绕过车头赶紧钻进了副驾驶。
后排座他作为一名司机是绝对不敢染指的。
封延坐进驾驶位,随手拉上安全带,油门狠踩,车子如一阵风似的冲了出去。
就在一分钟之前,他听见刘坦在电话里说:“夜莱小姐……她已经在家里了。”
在家里了?
封延突然嫌弃司机开得慢,便屈尊自己开。m.xiumb.com
副驾驶的司机紧紧地握着把手,眼睛死盯着前方路面,他的心脏都要炸开了,“先……先生……您您您慢点!”
车速太快了!
路面车水马龙,前后左右都是车,可男人就跟没看见似的。
倒谈不上横冲直撞,可那毫不顾忌地踩油门,也着实吓人。
不过司机的担忧显然是多虑了。
封延开车虽然快,但足够稳。
他单手握着方向盘,另外一只手想要去摸烟。
心烦意乱的时候,他总是习惯拿香烟来驱散暴躁。
司机察觉到了,赶紧帮忙拿出一支烟给他,又颤颤巍巍地举起来打火机。
当烟雾飘散在车厢里,车子的速度肉眼可见地变慢。
司机的心,这才稳稳地退到了原位。
待一脚刹车停下时,车厢里是无比寂静的。
司机小心翼翼地朝着左侧瞄了一眼,男人的侧脸无比的冷硬凌厉,像是一片刀锋,但凡靠近,必定会伤着。
他咽了咽口水,在男人下车时,忍不住嘱咐道:“先生,您要冷静啊。”
封延没有回头。
他背影一如既往的孤傲,长腿迈在寒风中,与冰雪共舞,步伐谈不上多快,但却能发觉有些许的凌乱。
门被打开的那一刻。
刘坦正站在门口,双眼装满了担忧,听见开门声后,他激动地看向门口:“先生……”
封延立在门前,并没有急着进门,他清冷的视线扫向客厅中坐着的女人。
她甚至都没有回头看一眼他,只是安安静静地坐在那,用那张早已沾满了血迹的纸巾,麻木地继续擦拭双手。
“先生……”刘坦看得出男人浑身弥漫着的阴冷气息。
“你先出去。”
封延走了进来,目光始终落在女人身上。
刘坦犹豫再三,才转身走出去。
门关上,别墅客厅静悄悄的,颇有种令人窒息的死寂。
而夜莱此时正陷在个人世界里,脑海里的芯片不停地替她回忆着封正杨的那些话,以及封延在病房门口说的,还有……
大街上,他被一个女性人类抱住的画面。
她的思维不受控制地陷入其中。
听着、看着那些让她有些不愉快的东西。
面前什么时候出现一个人的,她也没有察觉。
直至封延开口:“你的手怎么弄的?”
原本漂亮洁白的手背,此时上面正印着几道令人头皮发麻的伤口,皮肉粘连,鲜血早已干涸,看着触目惊心。
她甚至都没有涂一涂消毒药水,也没有缝针,更没有简单的包扎,只是用纸巾一遍遍地擦。
随着她粗鲁的动作落下,原本已经凝固的伤口又重新破裂,流出丝丝血迹来。
封延的眉心紧拧,脸色看起来比进门前还要不好。
夜莱迟缓的抬头。
她本就消瘦的面部轮廓,经过两个晚上,竟有更加颓败的样子,脸色虚白,唇都干了,唯有那双眼睛还带着些许的色彩。
是暗红的,是如别墅外坠入人间的冰雪还要刺眼的颜色。
她没了往日生动的表情,呆呆的,麻木的,就那么平静的望着封延。
两人无声对视了许久。
封延从没有见过这个样子的夜莱。
说起来,竟有些可怕,她带着亡命徒一样的眼神盯着他。
夜莱停下了擦拭双手的动作,她很想问问题,问问那些令她不适的言论和画面。
可她不知道要怎么问,万千情绪化成人类的语言,她不懂如何总结。
过了好久,她才丢下那张满是血迹的纸巾,“封延。”
男人站在她面前没动,他很想碰一碰她的手。
但惊奇的是,他有那么一瞬间读懂了夜莱的眼神。
她现在很生气。
生气?
生什么气?
“你说。”封延一开口,嗓子竟哑了。
夜莱白眼仁的周围都是红丝,“我赶回来的时候听到了。”
“我听到你说,那个我不认识的女人,是你的女朋友,我还看到她抱住了你,我能不能要个解释?”
夜莱不顾手背上的疼痛,两只手相互死死地抓住,她甚至将手指用力,重重地抠着自己的手背。
封延清楚的看见她的手背又开始滴答地流血,他忍不住说:“你别动了!”
他要过来抓她的手。
夜莱躲了一下,眼神又冷又沉,隐约还带着丝丝阴气,她的目光从未离开过封延,“这个时候,你应该先回答我的问题。”
“你先别动你的手了,我……”封延眼底流露出焦急。
夜莱面色不变,只道:“不能不动。”
封延眉头皱得更死。
她说:“不用疼痛提醒我,我怕我忍不住会对你动手。”
封延的心咯噔的一下。
他突然愣住,努力地去分析夜莱的眼神。
如果他没看错,刚刚那么一瞬间,夜莱的眼中浮现的……
好像是杀意。
夜莱有些忍不住,“你说话。”
封延坐到她面前的茶几上,与她挨得很近,他忽然捧住夜莱的脸,语气认真:“我女朋友是谁你不知道?我那么说无非是为了对付记者,省得他们一问再问。”
“那我呢?”夜莱问。
封延没太听懂,“什么?”
“你为什么不说我是你的女朋友,而是要说那个女人是?”
夜莱不能理解,为什么不可以实话实说。
“我是干什么的你不知道吗?”封延跟她一一解释,“我随意承认是她,许多舆论和麻烦就会找上她,而不是你。”
他很清楚商场上的那一套,尤其是舆论压力,他不愿意让夜莱承担,所以在那会儿,他一边生着气,一边说程意暖是他的女朋友。
当然,他也承认,其中有赌气的成分,但也不是没有经过过思考。
夜莱盯着他:“你的爸爸妈妈见过她?很喜欢她?”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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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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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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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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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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