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树村距离湾头镇不远,消息一般不假,她竖着耳朵继续听墙角。
“那个人的儿子是个逃犯,在扬城犯事了,昨夜里还敢回去看望父母。
村里面早就有人盯着了,网上悬赏十万块钱抓他,村民们一年到头种地也赚不到十万块。
当时就卖命地追,没想到追了半天,是逃犯的老子穿上了儿子的衣服,他们抓错人了。
逃犯的爸爸当时就已经没气了,淹死了!”
王虹想关上窗户时,万一萧良听见了会犯浑,没想到萧良已经站在她身后了。
他突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闷着嗓子喊了一声:“爸——”
王虹心口刺痛,不禁怨恨起远在扬城的赵妍,这一切都怪她。
如果不是她,萧良不会失手杀了她婆婆。这个女人最擅长装无辜,不出一招一式,就能让人替她卖命。
可惜萧良时至今日还是惦记着她,做梦的时候一直喊着她的名字。
王虹扶起萧良,“别难过了,叔叔这辈子总算也是为你做了一件事情!m.xiumb.com
晚上咱们就离开这里,我已经和王鹏说好了,这次他就不跟我们走,人多太惹眼了。”
萧良失魂落魄道:“可是我妈怎么办呢?我爸没了,我妈精神失常,总不能在家等死吧?”
王虹安慰道:“不会的,村委会一定不会坐视不理!等咱们先逃出去,以后再想办法。
如果没命活着,就什么机会都没了。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萧良擦干眼泪,“对!我不能让我爸白死!虹姐,你赶紧收拾东西,咱们晚上跑!”
王虹笑了笑:“我没啥东西,随时准备跑!身上有钱就行了,最近咱要省着点用。”
湾头镇派出所,刘子明和严忠义已经听说萧良回到海港市了,昨晚还回了柳树村,讶然一惊。
严忠义道:“没想到他从扬城逃出去了,还来到了海港市,这家伙有两把刷子啊!
我估计此人多半就藏匿在湾头镇,咱们必须展开地毯式搜查!说不定他在这里有同伙!
杀刘儒德完全是计划性的杀人案,有预谋、有团伙、逻辑清晰,目标精准,就是要灭了刘儒德一家。”
刘子明点头道:“这两天我们的人盯紧了刘儒德的老婆,凶手一定是发现我们的人埋伏在暗处,所以一直没有下手。”
狄杰道:“我这两天调查了一些不一样的,刘儒德和他老婆关系是形婚,两人早没感情了。
你们说,咱们花费警力盯着刘儒德的老婆,会不会凶手压根没想杀她?”
刘子明眉头一皱,“不知道!这个不好说,该盯着还是要盯着!
忠义说得对,萧良不会无怨无悔回到这里,看望父母是一,也许这里有接头。
他现在也不可能躲在柳树村,多半就藏匿在湾头镇上。
江海,通知下去,展开地毯式搜查,落实到每一家每一户。”
“是!”
整个湾头镇派出所上下,包含刘子明从市局带来的刑侦骨干,以及严忠义和狄杰二人。
得知逃犯萧良可能藏匿在湾头镇上,顿时兴奋了起来。大家一致认为,抓住萧良,说不定能够揪出杀害刘儒德的凶手。
两案当初就合并调查,这个时候越发觉得有密切的关联,看样子萧良和杀刘儒德一家的凶手是一伙的。
他们之间共同目标是灭了刘儒德一家,足以证明无论是萧良,还是刘儒德一案的真凶,都与刘儒德有不共戴天之仇。
刘子明打了个电话给市里,警犬基地立刻派出了多名警犬加入搜捕队伍,并且发动民众积极举报,前提是主要自身安全。
王虹和萧良待在幽暗的屋子里,突然听见外头一阵躁动。正常人也许不会如此敏捷,但是他们嗅到了空气中浓浓的危险气息。
很快,他们就听见屋子外头的大妈在议论,说是街道办主任和工作人员正带着警察挨家挨户搜查逃犯。
王虹看向萧良,口罩都顾不上戴了,“看样子,咱们现在就得离开这里!
如果被街道办的人发现了,警察就在附近,咱们就逃不掉了!”
萧良点了点头,“好!准备走!”
说完,他戴着口罩和帽子,“虹姐,咱们一起走太招摇了,你先走!”
王虹摇头道:“你现在这张脸,全网通缉,你先跑!”
萧良犹豫了一会儿,道:“那我们河边见,晚上七点半,如果过了八点,谁先到谁就先走!”
王虹点头道:“好!”
萧良出门后,闻到了危险的气息,巷子里的老弱妇孺特别多,每个人都是行走的侦探。
没走几步路,他就察觉不对劲,按照原路返回了。
王虹见状问道:“外头什么情况?”
萧良摇了摇头,道:“情况很糟,根本走不掉,巷头巷尾都是人,还有志愿者!”
王虹意味深长地看着他,半晌之后,像是做了决定,“屋子里有行李箱,我已经死了十年,应该没人认得出我。我拖着行李箱,带你离开这里!”
萧良点头道:“好!你小心点!”
窗外突然下起雨,王虹烧伤的嘴角勾笑。
原本她还担心大白天全副武装,会引起别人的怀疑,这下子可以穿着雨衣出行,不至于太突兀了。
外头那些看热闹的老弱妇孺,都往屋里跑了,外头就剩下了街道办的人和一些警察与志愿者。
王虹穿上了一件红色雨衣,轻轻拍了拍行李箱,“萧良,能不能离开,就看咱们的造化了!”
萧良发出了沉闷的一声,“虹姐,别担心,咱们都是命硬的人!”
王虹推开门,若无其事拖着行李箱走在雨中。
街道办的人和警察穿着雨衣还在挨家挨户询问搜查,王虹路过时,因为雨势突然变大,没有人过多留意她。
江海正在巷头汇报工作,身旁一个穿着雨衣的人路过时,他瞅了两眼继续与刘子明汇报情况。
雨势越来越大,路上车来车往,江海突然看见红色雨衣下面有一个行李箱。
刚才他余光瞥了一眼,发现拉链没有完全拉合上,当他再次抬起头时,穿着红色雨衣的人已经消失了。
他瞬间像是反应了过来,然而刚才那个人早已经不见了。
江海返回巷子里面,挨家挨户的问,刚才是不是有一个穿着红色雨衣的人路过。
有一个大爷说,“我刚才收衣服的时候看见了,从那边过来的,拖着一个行李箱,看着挺沉的。”
江海猛然醒悟,带着几个人很快找到了一间屋子。
这时,雨停了,江海问了附近的几个大妈。
大妈们说,屋子里头住了一个女的,很少出门,基本上没人见过她的样子。总是穿着一身黑衣,头上戴着帽子。
江海向局里汇报了情况,然后破门而入之后,发现屋子里面十分整洁。
虽然光线幽暗,但是十分赶紧。他摸了摸锅,还温热着,更加证实刚才那个穿红雨衣的女人有问题。
他四处看了看,女人拖着行李箱离开了,但是屋子里面的东西基本上没有带走。
这时,他发现床头有一把梳子,以及一根黑色头绳。
他在屋子里面来回踱步,突然灵光乍现,这间屋子里面住着女人,基础生活用品都在,唯独少了一样东西。
没错!屋子里头没有镜子!
回到局里,江海自责道:“刘局,对不起,我刚才疏忽了,人从我眼皮子底下跑了。
如果没猜错的话,巷子里面应该就是萧良,痕检科的人已经在屋子里面提取指纹和足迹、皮屑等,相信很快就能够知道屋子里面住着的是什么人了。
另外,附近居民说,屋子里的女人很少白天出门,这一点就十分可疑。
更可疑的是,这间屋子里面竟然没有镜子。一个正常女人不用镜子的概率几乎为零,除非这个女人......”
刘子明和严忠义几乎脱口而出:“毁容!”
这话一出口,刘子明基本上可以确定了,当年在西坝河自焚跳河的女学生王虹,她还活在这个世上。
再根据之前那名女性的描述,身高大约163cm,与江海看见的人完全一致。
这下子,目标可以精确锁定就是王虹了!
王虹、萧良能够滚一块儿去,因为他们有共同的目标,就是杀了刘儒德一家。
萧良在扬城犯了事,没有逃之夭夭,反而回到了湾头镇与王虹集合。
除了看望他精神失常的母亲,更大的原因是为了与王虹集合,两人一定是相约一起逃跑。
刘子明立刻打电话,让交通部门继续加强监管,发现可疑人物立刻拦截。
并且提醒他们,凶手杀伐果决,身上一定有凶器,务必注意生命安全。
另外,全镇的河流出入口,也绝不能放松警惕,不排除他们会走水路逃跑。
严忠义将这边的情况与孔立萍进行了汇报,孔立萍也将扬城市那边的情况与他进行了沟通。
两地之间实时联系,势必要抓住王虹和萧良这两名在逃犯。
萧良从行李箱出来后,劫后重生道:“虹姐,刚才吓死我了,我感觉警察会喊住你,然后检查行李箱!”
王虹呵呵笑道:“我也吓得半死!多亏了一场及时雨,感觉咱俩命不该绝!”
“虹姐,咱们就是一对苦命鸳鸯!”
王虹脸颊一红,萧良连连改口:“用词不当!哈哈!虹姐,公路肯定是走不掉了,水路估计码头都被拦住了。说不定咱们刚到码头那边,警察已经等候多时,直接把咱俩抓了。”
王虹看着河水,沉思了一会儿,道:“会游泳吧?”
“会!三岁前,我妈就把我游泳教会了!”
“那好!咱们在快要到码头的地方爬上岸,能不能逃过一劫,就听天由命了!
如果真的被抓了,你就按照我说的,刘儒德一家是我一人所为。
赵妍的婆婆完全是个意外,金超的事情你打死不承认,这样也不会背叛死刑,你还能活着出来。”
萧良眼眶顿时,想当初他还小人之心,想把杀刘儒德的脏水全部推到她身上。
没想到虹姐这么大气敞亮,自己主动拦下了所有的罪名,还给自己想好了后路。
“虹姐,别说这些丧气话!要逃一起逃,咱俩是过命的交情。”
王虹点点头,一张烧伤的脸上挂满了泪痕。
天色黯淡下来,刘子明看着灰蒙蒙的天空,心情十分沉重。
没过一会儿,天就彻底暗沉下去,前方依旧没有传出抓住逃犯的消息。
他心想,如果这都能被他俩逃了,搜捕起来就难了。
天黑透了,王虹和萧良从水底浮了上来,爬上了岸。
两人劫后余生,互相看着彼此,虽然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但是感觉距离警察越来越远了。
这时,萧良从怀里掏出了手机,笑道:“虹姐,这防水袋不错!可惜不能打开手机,警察会追踪到咱们手机。你的手机是一次性卡,借我打个电话给妍妍。”
王虹愣了一下,萧良劫后逃生第一件事情竟然是打电话给赵妍那个女人。
“不行!这样会暴露我们的行踪!”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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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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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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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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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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