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未曾动过怒气的窦太后将能砸的东西全都砸了一地。
墨炎泽和易玖菱进门时,看到的便是一地碎瓷破盏。
“皇祖母这又是何必?
皇伯父不过是一片慈父心罢了。
再说了,玉不琢不成材,三位皇子也在确该放出去历练历练了。”
墨炎泽上前亲手为她沏了一杯茶,递了过去。
易玖菱则拿了扫把,亲自收拾这满地狼藉。
窦太后余怒未消,“他今日是什么态度你都看到了吧?你说哀家怎么会养了这么个儿子?
以前虽然荒唐,但也还不至于到了这是非不辨的地步。
而今却只知道一味护短,你说他这样能教出什么好儿子来?
他生的那几个又有哪个是成器的?”
这话墨炎泽却着实不好回,只得默不作声。
几个年纪小的皇子还看不出来,倒是这三个大的,已然养废了。
丰帝是否袒护他们又有什么关系?
“难道你就不气?这事儿摆明了就是他们两个干的!
你就这样饶了他们不成?”
窦太后紧紧盯着墨炎泽道。
墨炎泽默了默,淡笑道:“皇上既然都发话了,不过是小孩子间的玩闹。
孙儿不放下又能如何?
再说了,易氏母子这不也没事嘛。
皇祖母,您就别气了吧!当心自己的身子骨!”
窦太后盯着他看了半晌,“你真如此着想?你堂堂一个顶天立地的汉子。
连自己的妻儿都不能护得周全,未免也太窝囊了吧!”
“皇祖母说的什么话?
孙儿难不成还真去和两个堂弟闹成生死大仇不成?
真这样,您和皇伯父面子上也不好看嘛。
再说了,这事本也透着蹊跷,不管是琅王还是二皇子都没有理由抢别人的儿子来养啊?
孙儿觉得这事儿,最大的可能还真就是那冯家被富贵迷花了眼。
想要借机攀上一位皇子搞的鬼!”
墨炎泽含笑直视着窦太后的眼睛,又将茶盏递了过去。
易玖菱诧异地看了墨炎泽一眼,见窦太后的眼角余光向她扫了过来,赶紧低下头,装作不在意般继续清扫瓷片。
只是心里却涌起了无数疑惑。
“这可说不通!
那冯花儿既是想攀上皇子,就该老老实实为老大或老二生个孩子才是。
怎么会让她父亲掳了你的儿子来冒充呢?”
窦太后见易玖菱头也不抬地清扫地面,满意地点了点头。
墨炎泽笑了笑,“这谁知道呢?
或许她等不及就想走这样的捷径呗,生儿生女可不是她自己能说了算的。”
何况,在皇家,一个低贱的宫女生的女儿可没什么稀罕的!
见窦太后眉峰紧蹙,墨炎泽又道:“皇祖母还记得琅王所说,那冯花儿说自己怀孕了想让他给个名分么?wWW.ΧìǔΜЬ.CǒΜ
可她那时却又并未怀孕呢,这只能说明她那时候就已经想着要走捷径了。
根本就等不及自己自然怀孕,出宫后跟她表哥混在一起,说不定也是做了一手安排。
还是想着生一个自己的孩子去享受皇室的荣华富贵呢!”
窦太后哑然失笑,“你这么说倒也有几分道理。
好在你们顺利将孩子找了回来,唉!”
她微微摇头,接着又像想起了什么,“你说这花儿也真是的!
她怎么不偷普通人家的孩子,偏想着偷你的孩儿呢?
真是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墨炎泽失笑,摇头道:“这孙儿就不得而知了。
也许......他们是想着,孙儿和两位皇子到底是堂兄弟。
面容气质多少有些相似,到底比在普通人家随便抱一个强些吧!”
窦太后奇道:“还有这种说法?”
继而抿唇一笑道:“你和那两个长得哪里相像了?你可比他们呀,俊俏多了!”
“皇祖母就会拿我逗乐。”
墨炎泽面上带出了几分无奈,叹气道。
“哀家知道你是一片好意,哀家如今心情好多了。
只是委屈你了。
早些带易氏回去吧,她连个月子都没能好好坐呢!”
窦太后看着易玖菱方向,长叹了口气。
“你也开导开导她,这女人的心胸可不比男人。
只是江山早晚都是那几个的,往后你们也还要在他们手底下讨生活。
若是真将关系弄僵了,以后......”
她说罢,又郑重地看着墨炎泽道:“哀家还是那句话想问你,你真的不再考虑考虑?
如今的情形你也看到了,那人是越发昏庸了。
那三个大的也都是不成器的,趁着皇祖母在朝中还能说得上话,若是你想......”
“皇祖母慎言!
孙儿一点儿也不想!您以后也别问我这话了。”
墨炎泽果断打断了窦太后的话。
“可你父王才是长子,这家业本就应当交到他手里的!
只怪我当初没有狠下心来,悖了你皇祖父的遗旨......”
窦太后激动地拉着墨炎泽的手。
不等他说完,墨炎泽无奈道:“皇祖母,您以后若是再说这种话,孙儿便不来看您了。
寻常人家分家,还得听从父母安排呢,何况事关江山社稷之事。
皇祖父既然选了皇伯父,肯定自有他老人家的打算!
何况,我父王一生志在征战沙场,他也对那个位置不感兴趣,孙儿也一样。
还望皇祖母以后别说这种话了,小心隔墙有耳。
这要是传了出去,那可就麻烦了!”
“好好好,哀家以后不说了。
你带易氏回去歇着吧!
等她出了月子,让她将哀家的一对曾孙带来陪哀家一些日子吧。”
窦太后悻悻地住了嘴,脸上却满是遗憾。
墨炎泽也不敢再和她多说,匆匆拉了易玖菱过来告辞。
直到两人出了大门,窦太后才收敛了脸上的表情。
之前的遗憾与无奈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凄清与失落。
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什么。
只是感觉心里一块大石头落了地,同时却又有更深的隐忧挥之不去。
回漠北王府的马车上。
墨炎泽轻轻拥着易玖菱,伸了手指逗弄儿子,“菱儿是否有许多话要问我?”
“王爷想说自然会说的,不想说也无妨。”
易玖菱挑眉看他。
墨炎泽无奈道:“菱儿就不问问我,当着太后说不再计较你和孩子遇险一事是否出自真心?”
“不问!有什么好问的呢。
王爷心里自有盘算,只是担心太后娘娘才安慰她的,不是么?”
易玖菱调皮地冲他眨了眨眼。
就算墨炎泽不为她们母子报仇,假以时日,她也总会找到机会报仇的。
如今的她,可不再是前世那个一无所有,只知乞爱虚度光阴的弱女子了!
墨炎泽赞道:“菱儿果真冰雪聪明!”
易玖菱看着怀中的女儿,温柔的笑笑没有作声。
“王妃娘娘,易三公子好像要找您呢,见是不见?”
彩秀敲了敲马车道。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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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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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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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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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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