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想将此事一力抹平的丰帝,气得手发抖。
儿子脓包一些他可以接受,耍些小聪明也无伤大雅。
可这么无知无畏,还将自己的无知给暴露出来,那就是愚蠢而不自知了!
这一点,他绝对无法忍受。
墨炎泽目中寒芒不断涌现,仿若箭雨般将大皇子刺得心胆俱裂。
“漠,漠北王,你,你先放开我......”
墨炎泽直接松了手,大皇子“嘭”的一声滚落到了地上。
他却并没有打算就此放过他。
墨炎泽跟着蹲了下去,迫使他看着自己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你知道如果你的计划成功,丰云营会有多大的损失吗?
轻则死伤过半,重由全军覆没!”
大皇子瞬间冷汗渗渗而下。
他毫不怀疑漠北王的话,因为他没有必要骗他,也断断不敢在他父皇面前撒谎。
他立即转身面向丰帝,不断磕头道:
“父皇,我错了,我都是听信了小人的谗言。
以为真就只是闹一闹无伤大雅啊!
父皇,您就饶了儿臣这次吧,儿臣再也不敢了。”
丰帝面色微霁,死死盯着他道:“你真的知道错了?”
“真的,父皇,您相信儿臣,儿臣以后真的不敢了。
这事儿儿臣也是被人撺掇的啊。
儿臣再是鲁莽,也万万不敢拿五万兵士的性命玩闹啊......”
大皇子不住地磕头。
顶着刚被丰帝砸得一身茶水和额头的青包苦苦哀求、认错。
“这次便......”
丰帝有些犹豫地开了口。
“父皇不可!
就算大皇兄不知营啸的危害,可他收买军中将领便是心怀叵测。
父皇断断不可一时心软,就信了他的花语巧语啊!”
三皇子急急膝行了几步,上前磕头道。
二皇子见状,也急忙上前跪到了三皇子旁边,“父皇,儿臣也并非不顾念手足之人。
只是,此事大皇兄实在是错得太离谱了。
倘若这事儿真成了,那可是会寒了天下人的心啊!
作臣为着江山社稷,思虑再三,才忍痛将这事捅了出来。
父皇,儿臣也是用心良苦啊!”
丰帝看着跪在下首,分成两派的三个儿子,脸色阴晴不定。
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他抬头看向墨炎泽。
墨炎泽却像是老僧入定般,目光直直地盯着三位皇子发呆。
以前他还以为二皇子真的胆小怯懦,却没想到也是装出来的。
就凭他这番滴水不漏之言,就足以让人刮目相看!
反而是素来机敏的三皇子,表现平平,实在有愧于朝中老臣赞他的“贤德居能”一词。
不过,他既为马皇后所出,即为嫡子。
一来名正言顺,二则素来惯会装模作样地收买人心。
也无怪朝中大臣对立他为太子的呼声最高。
“泽儿以为,此事该当如何处置?”
丰帝见墨炎泽半天不语,索性直接开口问策。
墨炎泽淡淡地道:“此若为家事,泽儿身为晚辈,不敢对皇伯父的教子之事胡乱置喙。
陛下若以国事问末将,然则兹事体大,一个处置不当,事关国本。
末将资历浅薄,比不得朝中老臣,亦不敢轻易建言!”
眼见大皇子蠢笨恶毒到如此地步,丰帝还想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他又如何想沾手?
丰帝叹了口气,眼神中难掩落寞悲悯之态。
“朕又如何不知老大此事,乃是犯了朝野大忌!
可一来他并不知其危害,二来,子不教父之过,他毕竟是朕亲子。
朕又如何能不保他一条狗命呢!”
大皇子闻言大惊。
他似乎这才意识到了,他犯了何等大罪。
竟然让丰帝提到保他一命这样的话?
“父皇,父皇,您就饶了儿臣吧!
儿臣真的不知道会有如此严重的后果啊。
儿臣以后真的不敢了,要不,您将儿臣关起来吧?”
大皇子一路膝行到了丰帝面前,抱住他的双腿,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苦苦哀求道。
丰帝嫌恶得一脚将他踢开,大皇子又爬了过去。
一脸仰慕地看着他,“父皇,您说过儿臣的武勇最像您。
儿臣以后一定加强练武......要不,您将儿臣送到军中,戴罪立功吧?
对,就是这样,儿臣愿用实际行动向父皇、向丰云营将士请罪。”
大皇子突然间福至心灵,像是开了窍般想到了一个绝妙好主意。
只是,二皇子和三皇子又岂是吃素的!
眼见丰帝似有意动。
三皇子赶紧道:
“此事万万不可啊,父皇!
事情已经传了出去,即便皇兄说他不知营啸的危害,可以一言带过。
可那些险些为此丧命的兵卒,又岂会轻易放过想要他们性命之人!”
二皇子也接着道:“对啊,父皇,皇兄此去,怕是有去无回啊!
何况,他还想借机污蔑三皇弟呢。
父皇,您可莫要再被他给骗了啊!”
眼见事情有了转机,自己不但能逃过一劫,还能进军中混资历。
没想到却被两个心怀叵测的弟弟给搅和了。
大皇子哪里还忍得住?
“墨昱峥、墨昱麟,你们两个安的什么心,以为我不知道么?
你们这是非得看我人头落地才甘心是不是?”
三皇子冷哼一声,瞪圆双眼看着他:
“大哥说笑了,做错了事,本就应该接受惩罚才是。
何况大哥还想将如此惊天大案,栽到弟弟我的头上。
谁又能保证,大哥躲过了这一茬,今后不会用更加隐蔽的法子来陷害我?”
二皇子也不甘示弱地讥讽道:“大哥这次是对三弟下手,对丰云营兵将下手。
蔫知下次不会对父皇母后动手,不会对漠北王和朝中文武百官或是戍边将士下手?
大哥的玩笑,开得还真是大啊!”
丰帝被他们吵得脑仁疼。
又将求救的目光看向了墨炎泽。
待发现他事不关己似的盯着地上的碎瓷片走神时。
挥了挥手,道:“都给老子闭嘴!
而今这事儿既然已传了出去,还得看朝中大臣的意见。
你们三个就等着被文武百官弹劾吧。
以为自己能捡个大便宜?
哼,放心吧,你们谁也跑不了!”
墨炎泽斜眼瞟了一眼揉着眉心,一副头疼样子的丰帝。
唇角微翕,最终却还是什么话也没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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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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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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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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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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