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予坐在正中间的位置,眸子冷冽,十指相扣,手臂自然放在桌子上,面无表情地看着屏幕上自动播放的ppt。
两侧的人皆低头,捏着手里的文件,没瞧见谁翻动。
气氛压抑到了极点,一个个像是待宰的羊羔,而谢予就是那拿着刀子的屠夫。
“哐当”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门被粗鲁地推开。
两侧的职员惊讶地看向门口的方向,是乔助理。
乔夜站立在门口,一只手扶着门框,险些直接冲了进来,尚存的半点理智让他刹住了脚步,神情慌张,胸脯上下起伏,似乎出了大事。
张望四周看到公司里其他的人,认出是研发部的同事。
嘴唇蠕动,欲言又止。
皱着眉头,一副愁苦的样子看向自家老板。
“你们先出去。”
谢予冷冷的开口。
众人抱着手里的电脑,文件夹,像得了大赦的圣旨似的,一股脑都溜了出去。
最后一个出来的职员还不忘把门关上。
会议室里只剩下谢予和乔夜两个人。
一双冰冷的眼睛,似乎很不满乔夜的行为,无声而阴沉,显得阴森可怖,犹如毒蛇一般,透着一股子令人毛骨悚然的感觉。
猝不及防的凌厉之意,令人不寒而栗。
“如果说不出重要的事情,你就去人事部报到。”
谢予慵懒地往座椅上一靠,抬头看着他。
“是夫人的事。”
乔夜恭敬的说道。
谢予抬起眸子,幽深而黑亮,长腿一迈,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故作平静将一只手抄在口袋里。
冷冽的眼神和额间颤动了一下的碎发出卖了内心的焦急。
“什么事?”
语气平淡,看不出有什么其他的情绪。
“刚才有一个陌生号码约夫人见面,我们的人跟着过去,发现两人一前一后进了一家咖啡厅。”
“过了许久夫人都没有出来。”
乔夜一五一十的汇报,将自家老板由白转青的脸色尽收眼底。
“为什么不跟进去!”
“下面的人怕被夫人察觉,只敢守在门口。”
“推迟所有的会议,我亲自过去。”
“是,老板。”
乔夜侧身站到一旁,给自己老板让出过道。
垂眸转动的眸子里充满了担忧和焦虑。
夫人现在是秘书部的职员,他是秘书部的一把手,要是夫人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出了事,自家老板一定第一个拿他开刀子。m.χIùmЬ.CǒM
“愣着干什么,带路。”
谢予大步流星走到门口,转身瞥了他一眼,看到乔夜跟失了魂似的站在后面,语气冷冷的说道。
“是是是。”
乔夜立刻答应着,小跑着紧跟上去,靠近自家老板一侧,低声说着谢末桃消失的位置。
“让人去查那个陌生号码。”
“在我见到谢末桃之前,我要知道所有的事情。”
谢予并不清楚是什么事情可以让谢末桃丢下手里的工作,只身去见一个陌生男子,还是去咖啡厅,待了许久都没有出来。
不会是她父母的事情,因为这会儿谢母在国外接受治疗,信息是封锁的,没人知道这件事情。
也不可能是蒋家,蒋夫人是个有脑子的,不会动谢末桃,至于蒋念心,一次教训难道不够吗?
会是什么事呢。
微微眯起双眼,视线穿过走廊里的人群,深不可测,从会议室到楼下,脚步渐渐加快。
......
咖啡厅。
谢末桃坐在一个年轻男子的对面,手里死死地拽着外套,双唇紧闭,仔仔细细地听着对面男人说的话,似乎压抑着某种情绪。
“谢太太,您竟然不知道这个事情!我真的以为您是知道,出于良心我想要告诉您再三考虑,毕竟放过一个杀人犯,对整个社会是危害。”
年轻男人戴着一个黑色口罩,一顶黑色鸭舌帽,棕色大衣长及小腿,个子不高,手指上纹了几个明显的纹身。
看不清长什么样子,只能看到一双不大的眼睛。
谢末桃也没有闲心关心这个男人长什么样子,一门心思听他说的话。
轻咬着牙齿,眼眶里好似下一秒就要涌出泪水来了。
谢予明明找到了谋害母亲的真凶,却没有告诉她,故意瞒着她,就是为了拿这件事情换一个平平无奇的房地产公司。
原来在谢予心里,她谢末桃的母亲,一条人命,还不如一个小小的房地产公司。
他究竟有没有良心,母亲对他一直都很好,就算是认为他是一个没钱的穷小子的时候,也没有对他不好。
这就是商人吗?眼里只有利益,金钱,地位。
谢予那颗冰冷的心,任谁都捂不热。
抬起眸子,坚毅的目光盯着面前的男人。
“你有什么证据吗?”
“你说谢氏的爱心居家房地产公司是谢予以放过蒋念心为条件找蒋董事长要的,如果没有证据,我会怀疑你是蒋念心派来挑拨离间的。”
一字一句,是试探也是揣测。
面前的这个男人突然给她打电话,又突然告诉她这么多事情,只是因为他有良心,无法纵容一个杀人犯逍遥法外?
“谢太太,您真的多虑了,我根本不认识蒋小姐。”
“如果我有坏心思,完全可以拿着这个把柄去要挟蒋小姐,从她那里能得到很多钱。”
“但是,我没有这么做,我选择告诉您,不收您一分钱。”
“这完全是出于我的职业素养,我虽然是私家侦探,但是我做的事情都是对得起良心,对得起上天的,惩罚坏人,帮助好人,一直以来都是我的信仰。”
年轻男人故作老气横秋的说道。
这些话完全不像是他这个年纪的人能说出来的,怎么听都像是提前排练好的,面对着谢末桃声情并茂地背台词。
可是现在的谢末桃,脑子早就被男人嘴里说出的话占满了,没有一丝怀疑。
深深呼出一口气,深信不疑。
“谢谢您。”
表情十分凝重,神情复杂。
只觉得心口十分反胃,生气之际是厌恶,厌恶之际是恶心。
白皙的脸上,愁眉紧缩,此刻已经是乌云密布,暗淡无光的眼神直勾勾的盯着面前的咖啡,没有焦距。
年轻男人看到她这副样子,眼睛上扬,丝毫没有怜惜和同情,伸手摘下口罩,端起面前咖啡一饮而尽,又快速将口罩戴好。
喝咖啡的时候,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对面的女人,留意着她的目光,担心她会突然抬头看到他的这张脸。
“谢太太,我要先走了,还有很多工作。”
起身,急匆匆地离开。
走出咖啡厅,在门口迎面遇到走进来的谢予,男人震惊的神情一闪而过,快速地低下头,用手按压住帽子,两人擦肩而过。
蒋小姐给他看过谢予的照片,千叮咛万嘱咐一定不要让这个男人盯上你。
不然事情一定会败露,到时候他一分钱也别想从她那儿拿到。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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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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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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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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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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