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医生低头看着手里的报告,听到门口的响动,以为是哪个没礼貌的实习生不敲门就进来。
眉头紧缩,放下手中的笔,正准备开口责骂。
看清是蒋小姐,立刻站了起来,面容和缓,笑着打招呼。
“原来是蒋小姐,不知道是您,还以为是哪个实习生呢。”
“什么事还得您亲自跑一趟,若是夫人身体不适,您给我打电话就好,我立马就到府上去。”
严肃中透着一股敬意,蒋家在宁城的地位仅次于谢家。
跟这家人认识,是他在宁城小有名气的主要原因。
自从豪门圈里的人听说蒋夫人的私人医生是他,都纷纷来找他看病,出价一个比一个高。
一周前刚给自己换了新车,这会儿看到蒋念心甭提多激动了。
蒋念心微微一笑,优雅地坐到沙发上。
“常医生,您太客气了,是我妈妈让我来找您拿体检报告。”
眼底一抹不着痕迹的不悦。
这大热天的,那个老不死的东西非得拆迁她来医院,真是只要她在家,就一天舒服日子都没有。
过了这个月,她一定要找个接口把那个老不死的东西送到国外去,她在各国那么多房产,住哪儿不是住,干嘛非得在家盯着她。
常医生一听她是来拿体检报告的,目光一怔,倒把这个事情忘了,一天忙着那个阿尔茨海默症病人的事情了。
早上有个实习生问需要不需要把蒋夫人的体检报告取回来,他没给答复,这会儿突然想起来。
都怪那个实习生,这有啥可问的,直接把东西送过来不就可以了。
如今让他怎么跟蒋小姐交代。
眼珠“嘀哩咕噜”的转动,两手一合,有了主意。
“蒋小姐,夫人的体检报告我是非常重视的,总不好跟其他报告混了,现在不在这,我立刻去给您拿,稍等稍等。”
真诚地说。
“好。”
蒋念心翘着二郎腿,倚靠在沙发上,敷衍地说了一句。
瞧着这医生可比电梯里那些人顺眼多了,果然啊,这人在不同的阶级,脑子也不一样。
常医生快步离开,竟忘了桌子上还摊着另一份报告。琇書蛧
蒋念心坐了许久,起身走近窗边,经过桌前,随意一瞥。
脚下的步伐停住,表情一下沉重。
“谢予?”
自言自语地说,立刻拿起桌上的报告。
家属一栏怎么会是谢予签的字,捏着纸张快速地翻页,她迫切地想知道这份报告是谁的。
外婆的吗?
没听谢慈说起过,那小丫头片子什么都跟她说,不至于瞒着她外婆生病的事情。
终于在其中一页看到了病人信息。
一只手托着厚厚的纸张,另一只手四指圈起,食指伸出在纸上滑动。
瞳孔放大,倒抽一口气。
卫佩容......56岁,阿尔茨海默症晚期。
这人是谁?
大脑飞快运转,没听说谢家有这个亲戚。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
蒋念心吓了一跳,手里攥着的报告差点扔在地上。
慌乱地眨动着长长的假睫毛,双唇嚅动,看清来人,顿了几秒。
她又什么好害怕的,不就是看了看医生桌子上的报告吗。
常医生拿着装在牛皮文件夹里的体检报告回来,一推门就看到蒋念心脸色煞白,呆呆的表情站在桌子前面,手里还拿着一沓纸。
以为是自己推门吓到她了,十分抱歉地说。
“对不起啊蒋小姐,我进自己的办公室还没有敲门的习惯,没吓到你吧。”
“没事。”
蒋念心快速放下手里的东西,不紧不慢地转身走了过去。
接过她手里的牛皮文件夹,正准备离开,走了几步,又转过身来。
“你先下去吧,在门口等我。”
将手里的东西递给身边的司机,示意他先出去。
“是。”
司机想也没想就拿着东西直接走了出去,四毫不犹豫,小姐要做什么不是他这个身份的人能过问的。
常医生低头坐在桌前,一只手拿着铅笔,另一只手刚拿起报告,正准备继续分析,听到蒋念心这么说,又抬头看她。
“蒋小姐,您还有什么事情吗?”
含笑礼貌地问。
“嗯......我刚刚无意看到你手里的那份报告上是谢予签的字,你认识谢予?”
蒋念心走近些,试探地问,眼底一抹异样。
直直地盯着医生的眼睛,好似要探查到他心底真实的情况。
“您是说17楼的那个病人吗?这是她女婿签的字,我跟那个男的不是很熟悉。”
常医生解释地说。
黑框眼睛下,黄豆般大的小眼透着一股子睿智,莫不是蒋小姐跟那个男人认识?
那男的挺有钱的样子,看到账单上巨额的医药费连眼都不眨一下,准确的说是看都不看一眼,接过去就走了。
“女婿?”
蒋念心以为自己是听错了,又连连往前靠近了几步,两手紧紧地攥着手里的包。
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凝视着医生的双眼。
“怎么会是女婿?”
这句话几乎是从嗓子眼里吼出来的,十分大声。
顿了几秒,瞥见医生瞳孔里的震惊,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控。
立刻站直身体,故作震惊地撩了一下耳边的碎发。
漫不经心地说。
“您是说谢予是这个人的女婿,那......您是不是见过病人的女儿啊?”
“当然了,她女儿基本上天天都在这,至于女婿也是两天就来一次。”
“我肯定见过,她女儿长得跟天仙似的,可惜了,这个年纪本该享受天伦之乐,却得了老年痴呆。”
医生摇了摇头,惋惜地说。
蒋念心久久没有说话,眼睛看向别处,似乎陷入了某种深思。
捏着包的手指早已微红。
“您能告诉我,她在哪个病房吗?”
“这......我已经跟您说到太多了,这涉及病人的隐私恐怕不合适。”
顿了几秒。
“如果您跟病人认识的话,倒是无妨。”
蒋小姐想打听的事情,他要是不说,实在是拂了人家的面子。
“卫阿姨跟我妈妈关系不好,但从小疼爱我,如今她住院了,我理应去看望。”
“还请您不要告诉其他人。”
蒋念心微微松开捏着手包的手指,灵机一动,顺水推舟,干脆编个理由好了。
既不会让蒋夫人知道,又能暗地里了解谢予的事情。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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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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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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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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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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