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里的白炽灯亮着,整个房间像白天一样明亮。
谢予坐在沙发上,长腿自然地弯曲,对他而言沙发太矮了,坐着很不舒服。
谢末桃眯着眼像八爪章鱼一样裱在他身上,只要一喝多就上头,从脸一直红到脖子,身上还在发热。
从回来到现在,过去两个小时了,只要谢予一动,他身上这个“八爪章鱼”就犯小脾气,哪儿都不能去,就这样坐着。
“到底喝了多少,嗯?”
并非责怪,话语清冷,若有若无的宠溺。
“就......这么多。”
谢末桃眨了眨眼睛,嘟着红唇,手臂挂在他的颈脖上,小手在他身后比划了一下。xǐυmь.℃òm
谢予感觉到背后的手动了动,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片刻,等到靠在胸膛上的呼吸渐渐平缓,好像睡着了。
刚一起身,衣角被扯住。
“我去给你冲一杯蜂蜜水。”
衣角这才缓缓被松开。
等他端着一杯蜂蜜水回来的时候,谢末桃闭着眼睛,乌黑的长发散在沙发上,浓长的睫毛一动不动塌在卧蚕上,此刻安静得像童话里的睡美人。
轻轻地把水杯放在桌子上,站定两秒,又端起来,却没有叫醒她。
喝了一大口,俯身。
“唔。”
谢末桃这会儿脑子清醒了不少,眼睛却睁不开,喉咙动了动,嘴巴里甜甜的。
“好甜。”
又沉沉地睡了过去。
不一会,蜂蜜水见了底。
谢予薄唇微勾,大手抱起她,走进卧室,大概过了几分钟,一个人去了浴室。
谢末桃躺在床上,换了软绵绵的睡衣,连发丝都整整齐齐的,严严实实的盖着毛毯。
浴室里的稀稀拉拉的水声持续了很久,谢予走出来的时候,眼神冰冷,上身沾着几滴水珠散发着冷气。
并没有走进卧室,只推开门看了一眼,黑眸沉沉,转身走向书房。
这一夜史无前例的安静。
而另一边,一声尖叫划破了拂晓的微光。
清晨,酒吧包间。
程佳宁抬起沉重的眼皮,入目,一个男人光裸的后背,身体和被子接触的感觉,明明确确地告诉她,她没有穿衣服,紧接着就是惊叫一声。
身边的男人翻身,惊醒,不明状况地坐起来,丝毫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两人对视,半裸着上身。
“江随!”
“程佳宁!”
异口同声,震惊的语气。
程佳宁愣了愣,昨晚的记忆化作碎片如潮水般涌上头,昨天的生日宴会,她在露台上喝醉了,走不稳,在闭上眼睛之前抓上了一个男人的手臂。
脸上的妆容花了一片,白皙的脸霎时血色尽失,想起好像是她主动的。
江随比她更震惊,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怎么会跟她发生这种事情!
虽然他俩都不是第一次,但是发生一夜情简直要命,他俩这关系......
他的第一反应不是提出负责,而是害怕这个女人告诉谢末桃。
程佳宁缓了缓,面无表情地裹着被子下床,捡起地上的衣服,快步走进卫生间。
水声持续了很久,等她再出来的时候跟没事人似的。
“咱们都是成年人,一夜情不是什么大事,我也不用你负责,从这个门走出去就忘了吧,谁也别说。”
语气平淡地说,弯腰捡起地上的手包,目光刻意躲闪。
“我知道。”
江随听她这么说,似乎很为难地应了一声,看到她急匆匆离开,心中暗喜,正中下怀。
昨晚他不是有意的,本就没想负责,这个女人在国外那么多年,昨晚又不是第一次,谁知道跟多少蓝眼睛男人鬼混过。
门外,程佳宁一走出来,就感到呼吸沉重,胸脯上下起伏,刚刚在里面不过是假装冷静,免得让他看不起。
久久站在门外,总算平复好内心的慌张,张望四周没有人看到,快步消失在走廊尽头。
不一会,江随也从房间里走出来。
旁边的房间里紧接着走出来一个男人手里拿着一个信封,是昨晚露台上的酒保,尽管换了一套衣服,但因为长得很有特点,浓眉,络腮胡,不难认出来。
压低头上的鸭舌帽,走进了酒吧就近的咖啡馆。
扫视四周,一眼就注意到在角落里坐着的女人,右手带着两根手指粗的金手镯,让人注意不到很难,低头快步走过去。
“邹小姐。”
“坐。”
邹柔柔笑着招手,示意他坐下,似乎看到他心情很不错。
男人看了一眼桌子上的两杯咖啡,皱眉,并没有坐下,从大衣里面掏出一个信封,推到她面前。
“邹小姐,我的报酬呢?”
语气急切。
“还能少给你不成。”
邹柔柔翻了个白眼,不屑的语气,小家子气,活该这辈子就是个小酒保。
从包里拿出一个厚厚的信封,放到桌子上,男人眼前一亮,伸手去拿,却被邹柔柔用力地按住。
男人以为她要变卦,疑惑地看向她。
“你确定照片拍得没问题?”
邹柔柔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再三确认,事情办得太顺利,前几次都没成功,还以为谢末桃这个贱人有什么神仙护着呢。
男人嘴角扬起,得意地一笑。
“邹小姐要是想看,打开看看便是,什么角度都有,你的这个朋友有几分姿色。”
邹柔柔听他这么说,心放到肚子里,松开压着信封的手,一侧嘴角上扬,满脸的奸笑,脸上厚厚的粉底像糊腻子一样堆在脸上,显得法令纹格外重。
她可没心情欣赏这对奸夫淫妇的裸体,脏了她的眼睛。
拿起桌上的信封直接放到包里,撩了一下耳边的头发,矫揉造作地提上包走出去,高跟鞋踩的地板吱吱作响。
公寓。
谢末桃一觉睡到上午十点,睁开眼睛,脑袋有些重,想了很久,只记得跟佳宁喝酒,之后谢予来了。
看到床上没人,一旁的枕头板正地平放着,以为谢予去上班了。
穿上拖鞋,走出去,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背对着她,围着围裙在厨房里转。
“谢予。”
有些不确定,以为是看花眼了。
这个时间他不应该在律所吗?就算是中午回家吃饭也得等到十一二点才能回来。
尽管声音很小,谢予在厨房里还是听到了,听觉对她的声音格外敏感,转身看到她站在客厅里,放下手里的勺子,走了过去。
“等一会,饭菜马上就好了。”
谢末桃应了一声,紧接着肚子不听话地咕咕叫,尴尬的一笑。
昨晚就吃了一块蛋糕,又喝了好多酒,一直到现在,早就饿了。
“感觉头疼吗?”
谢予一手端着菜放到桌子上,回头凝视着她。
“不疼,就是有点重。”
谢末桃感到奇怪,怎么突然问她是不是头疼。
“看来蜂蜜水还是很管用的。”
“我怎么不记得喝蜂蜜水了......”
“你喝多了当然什么也不记得了。”
“这样呀。”
谢末桃拿起筷子,挑眉,狡黠的目光偷偷瞥了一眼坐在对面的男人,竟然敢趁她喝醉吃她豆腐还不承认,看她怎么收拾他。
几个小时后,她端着一道更高难度的新菜,麻婆豆腐,盘子里红彤彤的辣椒都炒黑了,出现在书房里,美其名曰是下午茶。
谢予第二天去律所神情沉重,沉默了一上午,咖啡都换成了水。
乔夜的心都悬到嗓子眼了,吓得够呛,以为工作出了什么问题,这周的文件又翻了四五遍,确定没问题才敢在自家老板面前晃悠。
他可能不知道这个月多发了一倍的奖金其实并不是因为他工作出色,而是因为他总能及时给自家老板普及生活技巧,比如在深夜十二点说蜂蜜水可以解酒,以防第二天早上醒来头疼。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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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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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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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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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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