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芫荽认真回想了一遍宴深情绪变化的时间点,思绪停在了杜阳秋一事上。
随即目瞪口呆,“七王爷竟真的因为杜阳秋而吃醋了?”
若不是如此,卫芫荽实在想不出来,还有什么点是能令宴深生气的。
宴深的确是因为这件事情生气的,开口却是另外一番样,“和离之前,你都是本王的王妃。作为本王的王妃,你和别的男子走得那般亲近,可知羞耻?”
未曾料到,卫芫荽竟丝毫愧疚都没有,“我这不是未雨绸缪吗?七王爷也可以。”
未雨绸缪?
倍感侮辱的宴深,额头青筋凸显,“滚!”
“得嘞!”
从摇摇椅上起身的卫芫荽,看了一眼宴深,头也不回地走了。
而手已握成拳头的宴深,连拿起枕头砸过去这样的事情,都做不了。
……
思南轻轻推开门走进书房时,曹兴腾瘫坐在椅子上,眼睛闭着,眉头紧锁。
走过去的思南,抬起手轻轻地拨弄着曹兴腾的眉心,心疼地问道,“丞相大人,是为何事愁成这般模样?”
“思南,本丞相最近日日都会在天黑以后见到她。她远远地站着,眼睛里满是不甘与愤怒地瞪着我。”曹兴腾的手握着思南的手,喃喃道,“她一直问我,为何不救她?为何不救她?”
喉咙里的轻颤,止不住地蔓延开来。
“兴许是丞相最近压力过大,这才出现了幻觉?人都死了,丞相又怎么可能见得到呢?”思南倚靠在曹兴腾的怀里,柔声回应道,“别怕,思南陪着丞相。”
思南的话令思绪走远的曹兴腾,逐渐回归到理性当中。
随即叹了一口气,“是啊,人都死了。”
这些年,曹兴腾无数次地想起她。
在一个人独饮的时候。
在青楼听着小曲儿的时候。
在看到曹弘懿的时候。
也在每一个醒来的清晨。
想来,她应该是恨自己的。
否则不会这么多年,一次都没有入过他的梦。
那日,她第一次出现在窗外时,曹兴腾的第一反应,是走过去,想要靠近。Χiυmъ.cοΜ
可他走得越近,她就离得越远。
鲜血顺着她的额头,从上往下淌着,染红了她的霓裳,和她去世的那日一模一样。
她一遍又一遍地质问着曹兴腾——为何不救我?
看到曹兴腾面色当中的失落与惆怅,思南从他的怀里站了起来,“思南给丞相弹首曲儿吧。”
思南的琵琶是整个绥安弹得最好的,已有多年未露面的她,琵琶只为曹兴腾一人弹奏。
不同于往日的婉转悠扬,今日这曲儿格外的悲凉,令曹兴腾的情绪愈发的低迷。
若放在平日里,他是享受这种的低迷的,因为生命的意义里也包含着短暂的静止。
但今日,他满脑海都是——她什么时候来?
然而思南的曲子弹了一整夜,她都没有来。
之前的那一幕幕,当然是幻觉吗?
曹兴腾彷徨了。
躺进浴桶的他享受地闭上了眼睛,曹兴腾准备好好地放松一场,然后补场觉,再前往各个大人的府邸,商讨继位一事。
闭眼不过数秒再睁开。
“你为什么不救我?”
“你为什么不救我?”
“你为什么不救我?”
她站在木桶的对面,不甘与绝望地看着曹兴腾,满脸鲜血顺着脸庞流淌,一滴一滴地掉进木桶当中,染红了泡澡的水。
浓烈的血腥味与她突然伸向曹兴腾的手,令曹兴腾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尖叫。
抱着长袍推门而入的思南,立马走了过去,“丞相怎么了?”
“她……思南……我看见她了。”曹兴腾哆嗦道。
“丞相别怕,这房间里只有你与思南,她不会来的。”思南伸出手,将曹兴腾的头抱在自己的怀里,手拍着他的背,柔声安抚道。
曹兴腾摇头,“思南,她来了!她就站在木桶边。血,好多的血。”
思南点头,“我已经将她赶走了,丞相别怕,睁开眼睛便是。”
显然,她压根儿就不相信宴修的话。
“木桶里,木桶里也有血!”曹兴腾尖声道。
随即从思南的怀抱里挣脱出来,准备从木桶当中跳出来。
然而睁眼时才发现,水还是清澈的那个水,没有一滴的血。
木桶边,方才她站着的位置上,也没有血。
什么都没有,也没有她。
那他刚才看见的是什么?
曹兴腾再一次怀疑人生。
……
持续的噬骨疼痛,使得宴修情绪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许多金将药丸从药瓶里倒到手里,伸到宴修的嘴边,“皇上这都想了一整夜了,难道还没有想好。”
宴修张嘴,想要以最快的速度吞下这枚可以缓解他毒素的药丸,然而就在快要接触到药丸之际,那个放着药丸的手,从眼前离开了。
希望落空的宴修,面部已被痛得狰狞。
“皇上这是何苦呢?这绥安舆图,你眼下拿着也没有用,不如先借我用用。用完之后,它还是皇上的。”许多金叹了一口气,他们只是想看看那几个位置连起来是什么图案而已,至于绥安的江山,他们暂时没有任何的兴趣。
都借出去了,还能有还回来的?
宴修不信。
更重要的是绥安舆图一交出去,一旦开战,别人就能根据地形排兵布阵。
如此一来,他们又还有什么优势呢?
不等于将自己的埋伏点都托盘而出吗?
见宴修不说话,许多金倒也不生气,而是继续徐徐开口道,“既然皇上要拿着它,那就拿着吧。我这就差人,去放火。”
将药丸放回药瓶的许多金,颔首看了一眼宴修,准备离去。
眼见许多金的身影就要消失于视线当中,宴修开了口,“绥安舆图,朕给你!”
他们既然有能力将自己绑架,且这么多日都不被人发现踪迹,这背后的势力,显然是超出宴修的想象的。
而宴修的书房里,有不少重要的册子,这些册子里,有一部分是别人的罪证。
宴修收集了多年,才收集完善。
一旦被烧毁,不知道要再用多少个年头,才能再次集齐。
在有限的生命长度里,宴修不能冒这般大的风险。
况且书房里有那么多的机关,一旦触发就会产生极大的动静,如此一来,大内侍卫就会出现,随即将他们都围剿起来。
他们一旦被围剿,为了活命,一定会拿自己的性命作为交换。
左思右想后,宴修决定冒这个险,堵上一把。
许多金转身,面无表情地从桌上取出纸丢到宴修的脚下,“画出它的位置,一旦有误,出于自保,我们会死毫不犹豫地放火。”
言下之意——别想耍什么花招!
将纸收起来的许多金,信守承诺地将药丢进宴修的嘴里,转身离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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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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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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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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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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