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很快,剧烈的疼痛就裹挟了她。
仅醒来数秒,连眼睛都还来不及睁,就又晕了过去。
鲜血不断地从身体往外涌着,战场以外,宴深从未看到过如此多的鲜血。
如此大的出血量,令宴深突然没有了把握,“她会没事的吧?”
杜阳秋点头,“躺个数月,问题不大。”
躺个数月?
这证明伤势显然极其严重。
宴深没再说话,安静地给杜阳秋打着下手。
伤口被杜阳秋迅速地包扎起来,鲜血依然往外渗着,宴深越来越相信慎和通的话——大出血而死。
包扎结束的杜阳秋迅速走到桌边坐下,写下药方递给宴深,“七王爷放心,王妃已无大碍。这是七王妃每日需要服的药方子,七王爷最好安排心腹去取,去熬制,然后给王妃喂下。”
无论是哪个王爷的府邸,都是有别人的卧底的。
区别在于,有的卧底早已被王爷发现,有的依然深藏不露。
至于那些藏于七王府的卧底属于哪一种,杜阳秋不得而知。
接过药方的宴深,看了一眼床上出血量逐渐减少的卫芫荽,又将目光转向杜阳秋,“有劳杜大夫了,诊金一事,你尽管开口。”
杜阳秋既已接手卫芫荽,直到卫芫荽痊愈,他都会全权负责。
他的医德与医术,令宴深再一次放下心来。
杜阳秋从衣袖当中掏出玉佩放到宴深手心,“上次曹丞相放马一事,七王爷救过在下一命。今日在下就将这命还于七王爷了。”
宴深看着玉佩,顿了顿,开口道:“好。”
“那在下就先行告退了,三日后的这个时辰,在下会到七王府给七王妃换药。七王爷无需派人接,反倒引人注目,不安全。”杜阳秋边说边朝着慎和通走去,“慎太医不是说要以性命担保,这绥安没有人救得了七王妃吗?”琇書蛧
“你是神医,自然不算在这里面。”慎和通尴尬地回应道。
卫芫荽今日所中那一剑,也是遇到杜阳秋出诊,否则必死无疑。
医术这块,慎和通想与杜阳秋一决高下数年,却年年岁岁月月,次次失败。
千算万算也未算到,宴深竟然救过杜阳秋一命。
“慎太医的命,在下并无兴趣,那就拿一令牌抵命吧。”杜阳秋笑得一脸温和无害,下一秒就拿过慎和通腰间的令牌,揣入自己的衣袖当中。
这是一块能自由出入皇宫的令牌,到手的难度程度可想而知。
慎和通刚张嘴,走出去的杜阳秋就已关上了房间的门,慎和通只得叹气。
早知今日遭遇如此惨绝人寰,他出门前一定会好好翻一番家中的黄历。
“慎太医何必叹气,你的命难道还比不上一块令牌?而且方才杜大夫拿走的,是某贵妃给你的那块,又不是皇上给的那块。这交差还不容易吗?”宴深抬头,冷冷地看了慎和通一眼。
此时的慎和通,已经完全相信了宴深知道他的苟且之事,因为宴深竟连大同小异的令牌,都看得出端倪来。
也正因苟且之事被知道,私通的还是皇上的妃子,慎和通一时间甚是卑微,“既然七王妃已经脱离了风险,那臣是不是可以离开了?”
“当然。慎太医随意。”将方子递给靳子实亲手去办的宴深,点头道。
慎和通低头看着身上堪比手腕般粗细的绳子,“王爷,臣……臣动不了。”
“哦……有绳子?”宴深挑眉。
(慎和通:有没有绳子王爷心里难道没有点逼数吗?)
宴深伸手,缓缓地解着慎和通身上的绳子,“七王妃是受到惊吓而晕厥。”
言下之意,被剑刺伤一事,完全不存在。
“是。臣明白。”从禁锢中回归自由的慎和通,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本王还要照顾王妃,就不送慎太医了。”宴深拉开门,沉声道。
慎和通点头,逃也似的跑了出去。
生怕晚一步,又被宴深给拽了回去。
再拽回去是什么下场,以宴深的凶狠和抽疯程度,慎和通不敢想……
……
周喜带着蔚阳舒出现在意蕴酒肆的时候,与夏水阳一道收拾好尸体的许多金,刚从后院的马车下来。
“阁主,周喜茶寮的人来了。”穿着小厮服装的暗卫立马走了过来。
未推出王妃系列前,周喜茶寮的人从未踏足。
眼下突然踏足,是因王妃系列,还是别的,又或者只是偶然?
这是一件必须搞清楚的事。
闻着自己身上血腥味的许多金,眉头微蹙,“好生盯住他们,我去换件衣裳,稍后就到。”
“是!”暗卫随即取过意蕴酒肆的菜单,大步走向厅堂。
“两位客官,今儿吃些什么?”暗卫笑容可掬地将菜单双手递了过去。
“听说你们店推出了王妃系列,就来它好了。”接过菜单的蔚阳舒将它放置桌上,并未去看。
“王妃系列需要预定,预定后得等上一周,这周的当日就预定完了。客官若是想吃,下次可早些来排队。”暗卫依然一脸温和的笑容,“我们酒肆这一月的招牌菜也不错,两位客官可以看看。”
周喜点头,拿过被蔚阳舒忽视的菜单,仔细地看了起来。
来绥安长街之前,他就已听闻意蕴酒肆的名号,虽说隔得并不远,却一次都未尝过。
今日正好路过不说,还有时间,这才走了进来。
菜名与普通酒肆的菜名相比,虽然只是增加了个别字,却给人一种别具一格的独特感。
这令周喜感到意外,“魔芋烧死了鸭,土豆撞上肥肠,辣子打鸡丁,春风灿烂百花汤。都要小份即可。”
“好嘞!两位客官请稍等!”暗卫写下菜名迅速离去,而此时的许多金也换好衣服,坐在了厅堂上面的转角处。
这个位置可以清晰地听到周喜与蔚阳舒的谈话,却又不会被发现,除非他失足掉下去。
“曹兴腾手上的册子,可有什么消息了?”周喜开口,声音极轻。
周喜茶寮的人也要册子?
既然如此,为何当初救曹姝妤时,不将这个条件加进去?这是其一。
其二,册子上难道不是与大南郡国做的交易吗?大南郡国肯定有备案,还要来做什么?
所以,那册子难道除了与大南郡国的交易,还有其他国家的?
又或者,周喜茶寮的人不是大南郡国的人?
那他们为何有大南郡国的龙血珠?
此事,似乎越来越复杂,许多金的眉头,也越皱越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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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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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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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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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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