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深收回目光,站起身来。
看着齐云烟,颔首道:“想来父皇那边已经知晓母妃出宫,到七王府找儿臣与芫荽谈话一事。”
“渊儿这是何意?”齐云烟有些不敢相信地望向晏深,难道他这是在赶自己走?
“今儿出宫那么早,想来母妃一定很累。既然眼下母妃的任务已经完成,那就早些回宫歇息,可别累着了。儿臣这就送母妃上马车。”
说话间,晏深的手已经扶上齐云烟的胳膊。
这哪是赶?
这完全就是在驱逐。
所以,宴深眉间的怒意是因为她伤了卫芫荽?
可那些有关于卫芫荽的决定,分明是两人当初一起商量出的结果。
齐云烟表面没有任何的情绪起伏,但内心却甚是失落——养了这么多年的儿子,竟为了一个外人,这般对待自己。
坐上马车的齐云烟,想起这些年在宴深身上的那些付出,频频落泪。
坐在一旁的云嬷嬷,一直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娘娘,总有一天,七王爷会明白你的良苦用心的。”
齐云烟长叹一口气,“但愿吧。”
随即闭上了眼睛。
待晏深挖掘到真相时,也不知道她还在不在这个世上。
……
将齐云烟送走后,晏深径直朝着芫荽阁而去。ωωω.χΙυΜЬ.Cǒm
芫荽阁里,依然和平日一样欢喜。
所以:卫芫荽这是没有生气?
其实不然,卫芫荽只是从不将自己的情绪拿去折磨别人罢了。
宴深望着正在给园中花朵浇水的绿箩,“王妃人呢?”
不料绿箩连头也没有抬,“不知道。”
“王妃有没有从你面前经过都不知道?”宴深的声音随即沉了下来。
芫荽阁一进门就是花园,花园边石子铺成的小路,是出入此院的必经之路。
卫芫荽要么回芫荽阁了,要么没有回,仅此两个答案。
偏偏绿箩选择的却是不知道,这显然是说不通的。
“回王爷的话,奴婢今日眼睛瞎了,所以看不到。”绿箩说完就闭上眼睛,抬起手,开始摸索着前行。
敷衍已到这样一个地步,宴深很清楚,绿箩已经铁了心,就是不告诉他。
此时,四喜刚好从芫荽阁厅堂的方向走出来。
宴深见状,立马迎上去,拦住四喜的去路,“王妃在里面吗?”
“王爷说什么?奴才没有听清楚。”四喜绕过宴深,迅速跑出芫荽阁后,回头道:“灶房的东西焦了,奴才先走一步。”
在芫荽阁能看到灶房的东西焦?
这说出来鬼都不会相信的话,四喜却毫不犹豫地用来忽悠他。
卫芫荽才入府多久,就将他身边的人都收成了自己的人?
一时间,宴深竟然不知道该说:是他的人好收买,还是卫芫荽对于收买人心这种事,格外的有一套?
瞪了绿箩和四喜一眼的宴深,随即大步朝着厅堂走去。
芫荽阁就这点大,宴深不信,自己还能找不到卫芫荽的人。
刚走两步,就见卫芫荽端着一盘水果朝着大树下的秋千走去,宴深随即转变方向,跟了上去,“王妃这是生气了?”
“王爷觉得我为何要生气?我们不过是合作者,偶尔闹个矛盾难免。王爷说呢?”卫芫荽边回应,边从挡在前面的宴深身旁,绕了过去。
只要她不生气,乳腺增生与子宫肌瘤就追不上她。
“黛青是本王亲自给你喂下的,所以,本王愿意承担责任。”宴深伸手将飘荡的秋千握住,看着卫芫荽的眼睛,认真说道。
卫芫荽嫣然一笑,冷声反问道:“黛青是不可逆的,王爷如何承担责任?”
“不强迫你给本王生孩子。”深呼吸了一口气的宴深,看起来就像是做了一个无比重大的决定似的。
只是这承诺,让卫芫荽嘴角的笑意却是愈发的浓。
宴深强迫与不强迫,在这件事情上,其实都是没有用的。
因为最终的决定权,还是掌握在卫芫荽手中。
这个问题当中,最重要的是尊重与平等。
显然,宴深完全get不到这一点。
“王爷是不是觉得自己很男人?不强迫我生孩子?王爷虽然有皇位可以留给世子继承,可那又如何,世子的娘不稀罕。”卫芫荽抬手拨开宴深的手,靠自己的力量让秋千荡了起来。
她喜欢飞翔在空中时,自由的感觉,“我是王爷的合作伙伴,可不是什么生育机器,王爷一句需要我就必须得生。”
宴深没有说话,卫芫荽嘴上说着没有生气,可话里字字都是——老娘现在正在气头上。
他在思考自己究竟哪儿错了。
思考的结果,是哪儿都没有错。
“王爷若是需要小世子,大可找别的女子生去,我不会介意的,只要他有利于我们的计划。还有,若是王爷开的条件足够有诱惑力,照顾妹妹坐月子这件事情,我也不是不可以亲自上。”见宴深一直沉默,卫芫荽再次开口,平静地说道。
不料此话令宴深暴怒,“卫芫荽,你这是将本王当成什么人了!”
合约上写得清清楚楚,和离前七王府只有卫芫荽一个女主子。
男子一言,自是驷马难追。
所以卫芫荽方才那番话,完全就是在侮辱他。
卫芫荽却依然笑着,“什么人?当然是正常的,有需求的男人。不然王爷当时为何要给我强行灌药?不就是害怕那亿万分之一事件的发生吗?”
人生这么多年,宴深还是第一次如此郑重地给人道歉。
结果:卫芫荽不接受也就算了,还嘲讽他,“本王已经道歉了,你还要本王如何?”
“道歉若有用,那还拿律法做什么?”目光平视着前方的卫芫荽低头一笑,总有一天她会从这七王府荡出去。
会怀念吗?
不知道。
宴深生气归生气,但理智告诉他,那件事情就是他没有做对。
话的确如卫芫荽所说那样,起初不准她生孩子的人是他们,后来想让卫芫荽生孩子的人,也是他们。
如此做法,和疯批又有什么两样?
既是盟友,那就是合作互赢。
通过伤害其中一方来获利的做法,叫对手。
“本王保证,和离前一定找杜阳秋医治好你喝黛青所产生的后遗症。”再次认错的宴深,将目光转向了一旁。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他已经在卫芫荽面前低了两次头。
这王爷的面子,自然还是得要的。
卫芫荽没有说话。
比起宴深的道歉,她的关注点更倾向于,宴深这番操作是突然良心发现还是在刻意蛊惑她?
“杜阳秋出诊的代价,七王爷不会不知道。为我这么一个合作者,何必呢?我劝王爷还是将自身杜阳想要的东西留着,预防不测。”卫芫荽闭着眼睛,感受着风的抚摸,漫不经心地回答着宴深的话。
卫芫荽的态度令宴深感到有些许的失落。
他自以为的,前所未有的低头,在卫芫荽面前,竟然什么也不是。
卫芫荽根本无所谓。
既然还没有和离,那卫芫荽就是她的妻,他为她付出代价难道不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吗?
况且导致要付出这个代价的人,还是他自己。
可结果,卫芫荽不要。
难道这就是迟来的情深比草贱?
可他这分明就不是情,仅单纯地意识到之前的做法不妥而已。
所以:
卫芫荽为何还是不要?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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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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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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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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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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