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云姝身侧粉拳微微攥紧,默不作声的在心里梳理着这巨大的信息量。
片刻后,她猛然抬头,坚定道:“当年是钱大财收了江家的聘礼,强行把我娘卖给了江家,有问题的是江家和钱大财,跟我娘有什么关系?”
江云姝脑海里关于江家的记忆并不多,隐约记得,母亲在江家经常挨打。
江汉爱喝酒,喝了酒就打人。
后来被赶出江家,母亲常跟她回忆往事。
母亲这辈子最后悔,也最无助的事,就是当年成亲的那晚,没能成功从江家逃出来。
刘胜利此时并不在意当年这桩婚事里,谁对谁错,跟他也没有关系。
他风凉道:“王霞一直记恨你娘,那天你走之后,王霞恰好从你家门口路过,听见你娘的咳嗽声,她没忍住,冲进你家骂了你娘一顿,谁知你娘这么想不开,竟然自尽了。”
江云姝的目光锐利,质问道:“你怎么知道得这么详细?”
刘胜利略有些得意,“既然你早已经知道我和王霞之间的关系,我也不必多瞒你,自然是我俩晚间休息时,她说与我听的,只要一提到你在外面如何辛苦的求药,你娘就哭不停,大概是不想拖累你吧。”
刘胜利回忆起这些事情来,一副风轻云淡的表情,但以王霞的为人,说出口的话,大概字字句句都是不堪入耳的吧?
江云姝浑身发颤。
那张向来善于隐忍的脸上,满是仇恨,原本干净清澈的眼睛里面,更是爬满了猩红的血丝。
她甚至怀疑,王霞那个泼妇,不只是对母亲进行了辱骂。
就算是殴打,又有什么不可能?
毕竟,那才是她惯有的行事方式。
刘胜利哪管此刻的江云姝是什么情绪,他只知道,属于自己的一大笔财富,即将要到手了,他道:“该说的我都说完了,银子该拿来了吧?”
江云姝握住自己颤抖的拳头,再抬起头来时,冷漠又冰冷,她甚至表露出一丝迷茫的意思,“什么银子?”
刘胜利下意识的道:“赋税啊!七两半!”
江云姝又问他,“什么赋税?我不知道什么赋税。”
刘胜利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被耍了!
他一拍桌子,指着江云姝的鼻子大骂道:“你竟敢戏耍我?”
“对啊,戏耍你,又怎样?”此时的江云姝,完全像变了一个人,她不再忍耐,而是毫不掩饰的释放自己的恨意。m.χIùmЬ.CǒM
看向刘胜利的眼神,让他有一瞬间,产生了自己被一万根毒针扎成了筛子的错觉。
不自觉的,瑟缩了一下。
江云姝挺直背脊,信步而出。
慕九临走时,大发慈悲的,转头对刘胜利道:“你们要倒霉了。”
刘胜利更是一颤。
他以为,是慕九要帮江云姝出头、报复。
他心虚的拔高音调:“我又没做什么?你找我干嘛?喂!你们别走,赋税不缴,我不会就这样算了的!”
已经走出门口的江云姝突然停住了脚步,“七两半?我给你了,你有命花吗?”
刘胜利一愣,“你威胁我?”
江云姝不再理他。
回家的时候,江云姝特地绕了路,绕到了李家院子。
她远远的听着王霞和李长根的吵骂声。
李翠花的骄横的抱怨声。
她就这样站了很久。
慕九在她身边突然道:“你今天晚上好好伺候我,我帮你杀了他们。”
“怎么杀?”
这里虽说山高皇帝远,但若真杀了人,一样逃脱不了律法的制裁。
毕竟,不是谁都是刘胜利,有权职在身,可以随便编一个理由就将人沉塘。
普通小老百姓,受律法的约束更大。
她急迫的想报仇,但此刻却无可奈何。
慕九没想到她居然能问得出这种白痴问题,不由得皱眉,“一刀一个不就杀了?还能怎么杀?”
江云姝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如果你不是真心想帮我,那就闭嘴。”
慕九一愣,随后有点恼火了。
他怎么不真心帮了?
但他耐下脾气,想了一下,“你想折磨他们?折磨够了再杀?”
江云姝顿时一股怒火涌上心头,她觉得,这个男人就是故意在戏耍自己!
“不劳你费心!”
慕九怒了,“别给脸不要脸。”
江云姝理都不理他,一甩袖子就走了。
“江!云!姝!”慕九无能狂怒。
当天晚上,江云姝很早就睡了。
慕九心里憋着气,一扭头见她竟然已经躺平,不由得一阵火起。
他一把将人从床上薅下来,“你给我出去睡,睡柴房去。”
江云姝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这些日子以来,慕九虽不说待她体贴入微,却也从不曾苛待她。
这男人的脾气暴,她平时也是能忍则忍,尽量顺毛摸着他。
可叫人睡柴房,是不是太过侮辱人了?
慕九见她一脸惊愕又可怜兮兮的样子,心里总算舒坦了一点。
好吧,那他就勉为其难的原谅一下。
只要求他一句,他就让这个女人上床。
可没想到,下一刻,江云姝愤怒的拍拍衣袖上的灰,冷哼一声,转身就往柴房的方向去了。
独留下慕九一个人在床上愣神。
等反应过来之后,他暴跳如雷。
这死女人,长脾气了?!
第二日一早,院子里面就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慕九被吵醒,烦躁的看了一眼窗外,天色还早。
他黑着脸起身,“一大早你犯什么毛病?”
昨天的火还窝着,加上起床气,慕九的语气不太好。
江云姝没理他,专心的收拾好屋子后,把摘下来的柠檬一个一个的削皮放好,然后挤出汁水。
慕九搁那儿叭叭半天,可江云姝就像聋了一样,一句都不搭理,他气得不行,不管手上的伤,直接拿上猎刀就出门了。
这女人啊,还是不能惯。
不然就蹬鼻子上脸。
他从起床到离开,江云姝都在认真的做事,没有多分给他一眼。
忙活了一会儿,一碗的酸得冒泡的柠檬汁摆在了江云姝面前。
她原本想把砂糖放进去,但转念一想,砂糖的口味,哪比得上蜂蜜?
若是口味不好,王霞又怎么会爱喝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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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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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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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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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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