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男人叫慕九,大概是在半个月前,才落户到小塘村里,现在是个猎户,杀猪卖肉为生。
这慕九长得高大壮硕,行走之间,竟然能听见双袖有劲风呼啸,看起来就一副力拔山河气盖世的样子。
但,此人平时沉默寡言,像个木头疙瘩一样,又是个外来户,钱大财才不怕他。
想到这儿,底气就足了,“姓慕的!你想干嘛?”
慕九静静的站在门口,忽略耳边聒噪的声音,他的目光正好和江云姝对上。
那一眼,遥遥相望。
江云姝满眼乞求。
慕九手一松,肩上的野猪被他扔在地上,溅起了漫天灰尘,他冷冷道:“放开她。”
周永昌骂道:“姓慕的!劝你少管闲事,快滚!”
慕九从腰后抽出了打猎用的弯刀,一步一步走向那几人。
钱大财见他这气势凛冽的模样,有些怂了。
“小、小周兄弟,要不今天还是算了吧,你看这个慕九,刚才他可是能够徒手扛起一头野猪啊!”
这是多么恐怖的力量,简直非人类好吗?
周永昌矮是矮,但骨头挺硬的。
他将胸脯一拍,底气十足大喝道:“怕什么?难道他还敢杀了我吗?我借他十个胆子也......”
话没说完,面前突然有劲风袭来,定睛一看,竟是慕九直接助跑了过来。
他手中,那锃光瓦亮的猎刀高高举起,已经瞄准了周永昌的心脏!
那架势,根本是玩儿真的,绝不是吓唬人!
一刹那,周永昌吓得脚都软了,呆呆的站立在原地,脑子里面一片空白。
猎刀刺下,在千钧一发之际,还是钱大财反应了过来,猛地推了周永昌一把。
小矮子失去重心,咕咚一声滚了出去,脑袋装在门框上,立马起了一个大包。
但也因此,慕九的那致命一击,锵的一声,狠狠的扎进了高永昌身后的木板里,并没有伤到人。
空气都凝固了起来。
钱大财、周永昌,甚至江云姝,都愣愣的看着慕九。
不敢相信,他竟然真的下死手!
慕九那双深邃的眼睛比万年寒冰还冷,他轻松的抽出猎刀,还没有动作,周永昌突然反应过来,连滚带爬,逃离了这里。
慕九又看向钱大财。
钱大财此时瑟瑟发抖,已经躲到桌子地下去了。
慕九把猎刀重新别在腰间,扛起那头猎杀的野猪,沉默的走在前面,然后回头,淡淡的瞥了江云姝一眼,道:“走。”
江云姝忍住小指剧痛,匆匆拢好衣服,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
男人的身形高大挺拔,那么重的猎物被他抗在肩头,他竟然还是背脊笔挺,仿佛天塌下来,都不能撼动他分毫一般。
慕九买了一户村里的闲置老屋,简单的收拾一下,将就落脚。
带江云姝回到家后,他忙着给野猪拔毛分块,等忙完一切,天已经黑了。
他一回头,就发现江云姝站在角落里,正红着眼圈儿,眼巴巴的看着他。
慕九拎了一块儿野猪肉走进厨房,头也不回的对江云姝道:“生火会吗?”
江云姝小心翼翼的打量着男人,怯生生的的点了点头。
但立马又发现慕九看不到,才连忙道:“会、会的。”
江云姝不敢对慕九说自己的手疼,生怕自己连打杂的小事都做不了,对方嫌弃,把她赶出去。
她忍着疼坐到灶膛前,点了火,添了柴,抬头一看,看见慕九挽起袖子,露出手臂上健壮的肌肉,正在大刀阔斧的切肉。
她立刻愣住。
小塘村的经济发展比较滞后,村民还停留在以物换物的发展水平,如果想要挣钱,得徒步去往十里地外的镇子,进行买卖。
慕九手里面的那块肉,在小塘村里,足够一个五口之家吃上七八天。
可慕九呢,三两刀,全部切成块,然后头也不抬,把肉全丢进了锅里,一次性全煮了!
这也太豪横了吧?!
慕九的厨艺不怎么样,那么大一块肉,丢进锅里加水煮熟,放点盐,煮熟就起锅。
他给江云姝盛了满满一大碗水煮白肉。
江云姝有点不敢相信,“这......这是给我的吗?”
她家里穷,平时根本沾不上肉腥子。
哪里敢想,有一天,能够这样大口吃肉?
慕九埋着头,一口一块大肉,“吃快点,早点洗漱睡觉。”
江云姝心里一凉。
她的家就离这里不到一里地,母亲还躺在病床上,等着她找到药材回家救命。
她试探着开口,“我可以不在这......”
话还没说完,慕九就不耐烦的打断她:“不在什么?”
他那模样太凶了,江云姝突然想到,他刚才举着猎刀的凶狠模样,顿时被吓得噤了声,带着哭腔道:“没、没什么。”
慕九把吃完的空碗扔到她面前,道:“去洗碗。”
江云姝愣愣的点头,“哦、哦。”
她立刻就起身去烧水洗碗,那一大碗白肉,她甚至还没来得及吃上一口。
慕九提了一桶井水,趁着天黑,在院子里面擦拭身体。
江云姝洗着碗,一偏头,却突然看见站在院子里,半身赤裸,正在往身上浇水的慕九。
男人一身阳刚之气,古铜色的皮肤带着致命的吸引力,那宽阔的后背之上,竟然纹着一条青面獠牙的过肩龙!
江云姝羞得猛然闭上眼,差点尖叫出声。
手,也抖得不像样子。
可是闭上眼,满脑子都是刚才那副画面。
男人那坚毅的侧脸、健硕的体型、古铜色的肌肤,以及满身的伤疤。
实在是太......太吓人了!
慕九听见动静,把帕子扔进水桶,理所当然的问江云姝:“你洗吗?”
江云姝连忙摇头,像受到了十足的惊吓,坚决又恐惧,“不!我不洗!”
慕九随手把洗澡水倒在院子里,转头进了房间,还扔下一句,“碗洗完了就赶紧进来睡觉。”
江云姝手一颤,差点打碎一个碗。
村子里的姑娘十四岁就出嫁,她自然明白慕九将她留下来过夜,是什么肮脏的目的。m.xiumb.com
慕九的房门虚虚的掩着,江云姝擦了擦手,蹑手蹑脚的悄悄逃跑。
然而,天太黑,院子里没有点灯,她也就没有看见,刚才慕九随手倒掉的那一盆洗澡水。
院子原本就是废弃掉的,慕九买来之后,也没有打理过,地面随意的用泥巴夯平,稍微沾点水,地面就坑坑洼洼,泥泞不堪。
江云姝往前走了一步,突然脚下一滑,摔得头晕眼花。
慕九听到动静,松松的披着一件麻布中衣,拉开门,就看到江云姝四仰八叉躺在地上的样子。
他去把人扶起来,皱着眉问:“怎么走路的?”
江云姝当然不敢说实话,结结巴巴道:“我、我……院子里面太滑了,我没站稳。”
慕九不耐的看了一眼浑身泥浆的她,转身提了一桶井水放到她面前,“太脏了,洗一下。”
现在刚立春,天气还寒凉,井水刺骨一样冷。
可慕九皱眉黑脸的样子实在太吓人了,江云姝不敢提更多要求,只能忍住寒冷,快速的把自己擦了一遍。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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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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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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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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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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