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下楼,就看到宋妈妈有些手足无措地站在一旁,眼中也有愧意,朝着院子里指了指。
宋妈妈也没办法阻止秦慕年上门,就只能把他拦在楼下,不让他上楼。
人家也不闹,就是安安静静地坐着等,她也不能赶人。
陆云舒不明所以,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秦慕年一身黑色的羊绒大衣,搭配着高领毛衣,身形挺拔,就这么伫立在不远处,定定的看着她。
陆云舒只觉得鼻子一酸,二话不说直接冲上楼,秦慕年也赶紧追上去,趁着她要关门的时候,凭借着身高和体力上的优势,强硬地挤了进去,然后关上了门。
陆云舒气鼓鼓地去了阳台,给他留下一个背影。
秦慕年也径自走了过去,坐在她的对面,“小舒,都出来一个多星期了,还没消气吗?”
“我为什么生气你自己心里没数吗?”
“对不起。”
“你现在说这种话有什么意思。”
陆云舒本来想一直板着脸的,但是一看到这张脸,她就真的没办法了,只觉得委屈。
“还是要说的,当年哥哥不顾你的意愿,强行将你一个人留下来。等你已经过上了新生活,又瞒着你,骗你和我结婚,错上加错。”Χiυmъ.cοΜ
陆云舒眼眶通红,怒目而视,“闭嘴,你不是我的哥哥,我现在叫陆云舒,那个叫顾小溪的已经被你丢了,没了,再也回不来了。”
“不管是顾小溪,还是陆云舒,都是我一直想要的那个人。”
“你想要,你听听你说的是什么话,我是工具人吗?你招之则来,挥之则去,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我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你竟然把我耍得团团转。”
陆云舒不想吵架的,她不想对着自己的爱人发火,她舍不得。
所以那天晚上知道真相之后她就选择转身离开,她怕自己会克制不住情绪。
可是好不容易按下去的坏脾气,在看到他的那一刻又忍不住爆发了。
苏女士说的那些道理她都懂,可是道理是懂了,未必就能完全消化,她真的做不到对秦慕年只有感激没有埋怨。
他凭什么事事替她做决定,一直掌握着主动权。
“对不起。”
秦慕年发现,除了这三个字,他不管说什么都是狡辩。
“我现在再给你一个机会,你把事情给我说清楚,不许再有任何的隐瞒,这是我最后给你的机会了。”
“爸妈应该和你说过一些了。”
“是,但是很多事情他们都不知道,不知道车祸到底是怎么发生的?也不知道当时的具体细节,为什么你带走了车祸重伤的我,她却掉下了悬崖,这不合逻辑,车祸明明是一起发生的,为什么她死无全尸,我却还能侥幸逃脱。”
陆云舒其实已经推测出来了,但还是想听听他怎么说。
“云舒,我当时赶过去的时候,车祸已经发生了,不过车子距离悬崖还有几米的距离,你被澜姨护在了怀中,她用自己的身躯给你挡下了大部分撞击,所以你还能捡回一条命,而澜姨受了重伤,她已经没有活路了。”
“所以真的是她……自导自演的这一出?”陆云舒喉头哽咽。
秦慕年点点头,这个细节他不想说,是真的不想让陆云舒难受,他当年看到那幅画面,也受到了不小的刺激,后面看到澜姨的遗体,就更是心痛难忍。
只是事到如今,只能和盘托出了。
再不好好交代,两人间就真的要出现裂痕了。
“是的,她交代了一些事情之后,将你的一些私人物品取下来,然后踩下油门,连人带车,毫不犹豫冲下了悬崖。”
那是一个母亲最后的放手一搏,只为给自己的女儿开辟出一条生路。
她无畏无惧,只是看向女儿的最后一眼充满了柔情和愧疚,她不能亲眼看着她的小宝贝脱离危险了,也不能看着她一点点长大了。
陆云舒只觉得脑子嗡嗡嗡地响,果然是她想的这样,只有这样,才能让大家误以为她已经死了,让她金蝉脱壳。
那种窒息感又上来了,她抬手用力捂住胸口,浑身都开始发抖。
秦慕年被吓到了,赶紧把人抱在怀中,“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陆云舒只是抖,蠕动了一下唇瓣,却是一个字也没说出口,脸色也渐渐有些青紫。
“云舒,听我的话,深呼吸。”
陆云舒也感觉不太好,要是再这样下去,估计得厥过去,她尝试着深呼吸,过了好久,整个人才平静下来。
激烈的情绪变成了无声的哭泣,秦慕年很快就感觉到肩头的衣服被打湿了,他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像是哄小孩一般。
“幸运的是,你活下来了,按照她的设想好好地长大了,她的选择和付出是对的。”
“可是……我却把她忘了。”陆云舒泣不成声。
她努力去回想,可是脑海中没有任何一丝丝关于她的画面。
这么多年,就算午夜梦回,她都没有想起过。
甚至之前还说了一些乱七八糟的话。
“爱护孩子是每个母亲的本能,她不需要你记得她,相反你忘记了,才是她希望看到的吧。她如果在天上看到这一幕,一定会很欣慰。”
“她当时都和你说了什么?”
“她本来想把你托付给她的一个好朋友,让我带你去找他的,那个叔叔应该会安排你出国,找一个信得过的人照看你,让你在国外无忧无虑地长大,远离国内的一切纷扰。”
“那把我托付给陆家,是你自作主张的?”
“当时恰好碰到一对符合条件的夫妻,我听说他们在打听收养孩子的事情,舅舅的朋友也说他们人品绝对信得过,医学世家,都是通情达理的人,如果有机会收养孩子,一定会对她好的,有了这个保证之后我就动了这样的念头。
你要是去了国外,国外的人怎么照顾你我们也看不到,我怕你会被虐待,会一个人在国外叫天不灵,叫地不灵,只有把你放在国内,我才有机会随时了解你的近况。”
幸好他赌对了。
“那你当时为什么会赶到车祸现场?”
“我那阵子本来在舅舅家,但是你七岁生日快到了,你就催我回去,说我不回去你要生气,我就提前回去了,当时你们应该是已经遇到危险了,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距离已经不远了。”
所以也就解释了为什么温舅舅出现在了现场。
怪不得顾小蕊说她活不过七岁,原来出事的时候她马上就要过生日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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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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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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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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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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