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良玉咬牙,她又不是什么大罗金仙,受了伤,又被他这么折腾,自然会痛。
下一瞬,沈惟弈的声音又传过来,有些飘渺,道:“你方才说要解释,本王愿意听听。”
秦良玉呼了口浊气,眨了下眼睛,这才开口:“那日,民女是被萧穆胁迫的。”ωωω.χΙυΜЬ.Cǒm
“哦?他怎么威胁你的?”
秦良玉不敢犹疑,接着道:“他从宁远镇将民女带来,还下了毒,民女没有解药,自然只能受他掣肘。”
秦良玉胡编乱造一通,又觉得这话倒也不算冤枉了萧穆,那软骨散也害得她颇深。
沈惟弈似乎相信了,又于暗色里沉沉看秦良玉一眼,这才哑声问道:“你那日说的话呢?又可是出自真心?”
秦良玉愣了片刻,随即反应过来他问的是什么。
是她说的那句:“没什么好后悔的,我从始至终都不想留在你身边,从前不过迫于情势罢了。当日你让我等你,我也只觉得可笑。”
秦良玉微微噤声,自觉那日冲动之下说的话大概伤他颇深,一时不好挽回。
只好打了一杆回马枪,反问他:“王爷觉得呢?”
沈惟弈眼中闪过一丝阴霾,又含了些势在必得之势,他说:“不论是否出自真心,本王今日,都要带你走。”
秦良玉也笑了一下。
明白沈惟弈大抵真对秦良玉这副身躯动了心,这样在三军面前丢了面子的境况之后,竟还能对她说出这番话。
于是认真答他:“当日说的,都是假话,良玉对王爷,从来真心。”
沈惟弈的喉头微动,将秦良玉揽到怀里,薄唇从她的耳边擦过,动作顿了片刻,这才隐忍道:“最好真是这样,否则……”
秦良玉松了口气,下一瞬,男人话还没说完,便沉沉撞到到他肩上。
秦良玉身子一僵,轻声唤他:“王爷,王爷。”
却迟迟不见沈惟弈起身。
秦良玉意识到什么,将他的身子使劲挪开,这才借着外头透进来的一抹月色看清他的脸。
沈惟弈双唇苍白干裂,大约已许久没进水,额上还隐隐冒汗,看着虚弱至极,只有眼睛紧紧闭着,好看的眉毛蹙起来,浑然看不出来,这便是方才那个一进来便对她没什么好语气的人。
秦良玉轻嗤一声:“原来是个纸老虎。”
还害得她方才担心受怕那样久。
于是也不再装,而是硬生生将他的往床榻上一推,又径直去将烛火燃起来。
这一燃,才看清楚,沈惟弈的情况极为不妙!
秦良玉走到他身侧,垂下头看了眼他被血渗透的左肩,暗忖这人莫不是一醒就来寻她?
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大可能。
这样一个冷心冷肺,捂不热的人,哪怕再痴心,也不可能记挂一个人到这种地步。
看着看着,秦良玉不由冒了个念头出来。
这念头一起,便停不下来。
她看着沈惟弈,想着,这人难得这样孱弱,重伤未愈,身边又没人跟着,还身处大夏,若此时杀了他,岂不是人不知鬼不觉。
这诱惑实在太大了。
天赐良机。
秦良玉的眼神迅速冷下来,再不复方才的神情款款,又看向沈惟弈腰间的匕首。
她狠了心,眼中杀意横生,弯腰将匕首从他的腰上取下来,又拿到手里握着。
烛火微晃,女子身影窈窕,站在男人身前,若不知情的人看到,只会以为是对深情厚谊的夫妻正在塌边私语。
眼看着匕首马上要触到沈惟弈的胸膛,便听得外头传来妇人的声音。
“宋兄弟,你方才可有听到什么动静,夜深了,要注意些眼睛,别温书温得太晚。”
秦良玉微叹一口气,将匕首收起来,到门边回她:“婶子放心,没什么动静,我马上便歇息。”
两人又说了两句,这才重归寂静。
秦良玉松了口气,又转过身走向沈惟弈,手中还紧紧地握着匕首。
她看着双眼紧闭,面色苍白的男人,不知为何,执刀的手有些抖。
宛若那日执箭矢之时的情怯。
可那日是众目睽睽之下,她所虑甚多,如今却实在没什么好顾虑的,心里有道声音在说,杀了他吧,宋绸,只要他死,一切都能够尘埃落定,你也不必终日为仇恨所束缚。
于是秦良玉不再犹豫,又上前一步,只是这回,手刚一举起,便被一股力道阻住。
秦良玉怔然看去,却见沈惟弈不知何时已睁开了眼,此刻正冷冷地瞧着她,一双眼如同浸了寒冰,还有些微不可见的脆弱,他吐字:“你这是在做什么?”
秦良玉心神大乱,一时不知道该如何调整自己的神情动作,也神情冰冷地望着他。
开口想说些什么,便又被男人的声音打断。
他说:“你想杀了我,对不对?”
时至此时,他不得不承认,也必须承认,她就是宋绸,还恨他恨得不得了。
她是想他死的。
秦良玉凝声,慌乱中想出个不是办法的办法,她说:“王爷重伤未愈,想来是烧得眼花了,良玉心仪王爷,怎么会有害你之心。”
沈惟弈将握着秦良玉的手松开,下一瞬,匕首从秦良玉的手中落地,发出咚的一声响。
她看见沈惟弈微微阖上双目,嘴角牵起一抹不痛不痒的笑来,“哦,大约真是如此,是本王误会你了。”
这话此时此刻,分明应该让秦良玉如蒙大赦。
可莫名地,她听出了些危险的意味。
只是无论如何,沈惟弈已醒,还隐约察觉到她的意图,再想杀他,已经是难上加难。
秦良玉将匕首捡起来,又亲自弯身上前将匕首重新放到他的腰上,柔声开口道:“良玉方才见这匕首精巧,这才拿着看了片刻,却不想,竟会惹得王爷怀疑,是良玉的过错。”
沈惟弈将她的手再放到自己腰间,触手冰凉,秦良玉听到他说:“是本王的错。”
秦良玉诧异一瞬。
这样的人,也会认错。
可还来不及细想,下一瞬,天旋地转之间,整个人便被沈惟弈压到了身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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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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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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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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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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