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路上的时候,疾风几番看她,有些欲言又止。
秦良玉停住步子,问他:“你若有什么要说的,便在此处说了吧,不必那样为难。”
疾风莫名松了口气。
他其实很不赞成这个秦姑娘跟着一道,可王爷的命令一向不容人置疑,又哪里是他能违抗的?
此番若是能说动她自己放弃,岂不是正合心意。
当下也不迟疑,拱手道:“秦姑娘,在下虽不知你究竟为何非要执意跟来,可也看得出来,王爷待你在意,必定也不会希望你身涉险境,此去凶险,若是真不幸出了什么事,岂非后悔莫及,况且,我们人手有限,只怕不能照料住秦姑娘,还希望秦姑娘三思而后行,慎重考虑。”
这话说的委婉。
可秦良玉哪里听不出来,他这话只差指着她的鼻子说,你又派不上什么用场,何必跟来拖人后腿。
秦良玉脸上没什么神情,不急不缓听他说完,这才开口:“你既也知道,这是王爷的意思,便该明白,他这样深谋远虑的人,只要答应了我,便会有万全之策,还有,你怎就知道,我去了便一定派不上用场?”
这话一出,疾风也想起来,这些日子,王爷为了眼前之人,确实在背后准备了不少,可王爷本就事务极多,却还要为一个女子劳神,这让他如何能忍。
当下面色也不好看起来,神色僵硬:“秦姑娘既然知道,便好自珍重。”
秦良玉微微含笑,点了下头。
两人一路无言,很快便到了府外。
此行人人皆神情严肃,就连沈惟弈极慎重,看秦良玉来了,面色只微僵了一下,便下令带一众人往宁远镇去。
程广言看见秦良玉,面色很不好看,可碍于摄政王在此,并没多说什么。
到了镇子外头,有重兵把守,不能轻易进出,程广言露了腰牌,这才被放进去。
一踏进城门,秦良玉的心便微微凉了一下。
实在是此处已变得满目荒夷。
她从前是来过宁远镇的。
这里的百姓都很是纯朴,对他们这种外乡人更是客气极了,就连商贩也很是实诚,从不愿多受半两银子。
却不料,只短短两年,这里就变成了这副模样。
若是让她知道,这背后到底是什么人在捣鬼,她必不会轻饶了他。
事出反常必有妖。
哪里就会有突然而来的这样的大规模的疫病,又查不出源头,只怕当真是有人刻意为之。
好容易才到了此处的镇守官员所在之处,那官员姓张,也是才调来此处,便遇上了这样的事,早慌了许久,如今见摄政王一行人来此,自是高兴不已,一路殷勤地将人带进了府里头。
极快地将众人都安置好以后,沈惟弈才开口:“可有才去世之人的尸体,运来让太医瞧瞧。”
张宗连连点头,道:“王爷稍等,下官这就让人带来。”
说完,又为几人准备了些面纱之类的防身物品。
虽说目前还不清楚,这疫病究竟是毒还是可以蔓延的时疫,可无论如何,谨慎些却也不会出错。
因着此行事关重大,不少太医院医术高明的圣手都被带来了,此刻都围着才送来的尸体好生查看。
过了好半晌,才有人回道:“王爷,据下官们观察,这人患病以后,嘴唇乌黑,身上却没半点痕迹,确实有些摸不清来源。”
这与来之前所听到的别无二致。
竟连太医院的人来了此处,都得不到丝毫旁的进展。
一行人窃窃私语起来,满屋子都陷入一种莫可名状的不安中。
出师便没告捷,实在是大大打击了一众人的自信。
秦良玉微微沉思。
全身上下竟没半点破绽?
可这其实就是最大的破绽。
从前的时疫,虽都会让身边人也患上,可总会有些症状,只是当下看来,这些人死得确实太过莫名,让人摸不着头脑。
脑中隐隐闪过些什么,却快得让人抓不住。
就在此时,便听得上首的沈惟弈开口:“去查查,这些最初染病之人,可有什么共通之处,还有水源,食物,一概不要放过。”
带来的一众侍卫领命,便出了门。
他手下这些人,任何一个都经过十分严苛的选拔训练,功夫上乘不说,便是打探起消息来,也极为让人望尘莫及。
秦良玉微微放下心来。
此一时彼一时,放到半月之前,她确实极厌恶他身边这些人的存在,恨他们挡了她了结沈惟弈的道,可放到现在,有这些人,此事确实能更快得到解决。
沈惟弈手下的侍卫领命外出,他却也没闲下来,又有条不紊对镇子上的人做了安排,一番雷厉风行过后,此地确实好了些许,至少人心算是暂时稳定了下来。
秦良玉都在一旁默默陪着,有时也会说两句话,那些话虽看似无意,可无一例外地,每每都能让人想到些关键之处。xǐυmь.℃òm
久而久之,程广言看这位京城来的贵公子,倒也多了些顺眼,觉得这人倒也没有那么累赘。
不到两日,打探出来的消息便呈到了沈惟弈的案头。
沈惟弈看过以后,便发了话:“走,去城北的书塾。”
秦良玉微微一惊:“疫病的源头与书塾有关?”
沈惟弈沉眉点头。
“他们查探过,这些最初患病的人,大都是家中有孩子的人。”
秦良玉眉目沉下来。
那日这消息传回来时,还是她说,应当顺带着再查查那些孩子可有什么外出的轨迹重叠。
毕竟若是一般人,哪里会想到这里头有孩子的事,都只会对这一点轻轻带过。
她也是觉得慎重起见,才提了这建议。
却不想,竟一语中的。
疾风神色难言,看了眼秦良玉,半晌,才默默道:“秦公子聪慧,竟真让你说中了。”
张宗也面带苦涩,两手摊起来:“哪里会有人想到,竟会和什么书塾有关?”
沈惟弈沉声下令:“事不宜迟,今日便去一趟。”
秦良玉听了这话,也转身准备一同出去,便听到沈惟弈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来:“这一趟,你便不必和我同去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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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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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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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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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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