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良玉愣了一下,随后想起什么一般,抬起来看他,目光水盈盈的,回道:“爷喜欢吗?我想送你。”
男子身躯僵住,嘴角却忍不住的上扬,垂头询问:“当真?”
秦良玉点点头。
又指了下那顶白玉冠,对摊主道:“这个怎么卖?”
“十两银子。”
她从钱袋里头掏出银子,递过去:“我要了,可以包起来吗?”
“不必了。”沈惟弈的声音响起来。
只见他伸手将玉冠拿起来,放在手上,而后看向面前的清丽女子:“就在此处戴上吧。”
声音顿了一下,又道:“我手笨,你可愿意帮帮我?”
秦良玉明白过来他的意思,将玉冠接过来,而后又将手中的花灯递到他手里。
“好。”
“只是,这花灯还请爷帮我保管片刻。”
他点了头。
秦良玉踮起脚来,就要去为他戴发冠,可眼前人身形修长,她弄得笨手笨脚,好半晌都没戴上,还差点将他梳理好的发弄乱,不禁红了脸:“你低下身子,我有些够不到。”
其实这样人来人往的场合,对他一个摄政王来说,做这样的动作是极不雅观的,可他仍是顺从般矮了身,可仍有些距离,看着莫名有些喜感。
摊主看到这副情形,带着善意地笑起来:“公子身量高,不如去旁边寻个地方坐下来,也免得小娘子戴不上。”
“是我疏忽。”高高在上的人难得软了语气。
秦良玉环顾一圈,见对面有处亭台,大约是人都聚来了街上,那里竟十分安静:“就去那吧。”
沈惟弈抬目过去,一瞬便点头:“好。”
两人并肩走过去。
摊主在后头望着,心里直感叹许久都没见过这样出众般配的人了,一时间吆喝得更起劲了些。
秦良玉一手拿着玉冠,又费劲地将男子的头发梳拢,这才抬手戴上去,又向后退了一下,待看到戴得还算端正,没什么错漏后,才开口:“爷,戴好了。”
她拢着袖子站着,一阵夜灯吹过来,将发梢拂到面上,她正准备伸手揽到耳后,便看到男子走过来,视线一直在自己身上,一瞬不离,又兀自伸手替她揽了一下发,这才开口:“这算不算,扯平了?”
扯平了?
秦良玉有些疑惑。
可微微一转念头,便明白过来,他的意思应当是她为他戴发冠,他又为她将被夜风吹乱的头发理好。Χiυmъ.cοΜ
这便是扯平。
她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颔首道:“算的。”
可心里却忍不住想。
沈惟弈,沈宜之,你这一辈子都欠我的,永远也扯不平。
沈惟弈的眼神一松,又道:“今日既来了,便去河边放灯祈个愿吧。”
秦良玉有些诧异,他这样日理万机的人,竟突然解起风情来了?
可到底还是顺了他的意:“那我便却之不恭了。”
河边祈愿的人此时已少了许多,两人找了处空的河畔,又买了两盏小小的荷花灯。
秦良玉蹲下来,眸子阖起来,双手合十,不过片刻,手中的那盏灯便顺流而下,转眼消失不见。
她这才转过身,沈惟弈还站在那里,双目一直看着她,一瞬不离。
她眉目软和,此时四周无人,终于恢复了对他的称呼,仿佛今日的温情表象被打破一般:“王爷不许吗?”
沈惟弈愣了一下,握着荷花灯的手指动了动:“许。”
秦良玉退到后头,将方才的位置让给他。
男子却只是微蹲了下身子,手中的荷花便晃晃悠悠地从手中飘走。
秦良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淡淡的,却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凉:“王爷位高权重,也有要求的东西吗?”
若旁人听了,只怕只会觉得是貌美女子对心上人的好奇。
可莫名地,沈惟弈听出了些言外之意。
他喉头滚了一下,没有转身:“本王也是人,既是人,便有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无论如何,都逃不开,躲不过。”
秦良玉点点头,仿佛明白过来一般:“是了,没人能逃开。”
“你呢,方才许的什么愿?”
秦良玉挑了下眉,黑夜里一双眼看着男子的背影,无波无澜,说出的话却饱含情意:“民女许愿,此夜良辰,得一心人。”
沈惟弈转过身,低头看她,两个人的视线交汇,他的眼睛依旧深沉,仿佛要将面前的女子吸进去一般。
“只是不知道,秦五姑娘对这一心人,有什么样的要求?”
秦良玉眉眼弯起来:“王爷不妨猜一猜?”
沈惟弈半阖下眸子,看了眼天色,突然笑了一下,音色沉凉好听,却没回她,反而道:“时辰不早了,还是先回吧,否则孤男寡女,秦五姑娘未来的一心人,若是知道了,只怕会伤心感怀。”
秦良玉的手在袖下险些捏成拳。
她有些摸不清他的意思了。
试探了一整日,如今来这么一句话,显然只是兴趣所致才同她周旋,难不成之前是自己想错了,他其实并没怀疑过她?
那日夜色沉沉,他酒醉问的那一句话,叫她几日都不得好眠。
她怕这人察觉到自己是谁,又要斩草除根。
她害怕他高坐刑台,对天下人宣告,秦氏良玉身上有恶魂附体,不是别人,正是叛贼余孽宋绸。
难不成,他真是看上了她作为秦良玉的这一副皮相?
不过这样也好,他为色,她只需藏好自己作为宋绸的性子,便能不动声色地接近他,岂不是两全其美。
啧。
枉她从前自诩国色天香,都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靠近他。
如今换了副身躯,这人倒是主动凑上来了。
她面色含了些委屈,低声唤他:“王爷。”
男子的面色却不为所动,让隐在暗处的暗卫将她送回去,又道:“我还有些事情,便不和你一道回去了。”
秦良玉只好低声道了句是,而后顺着他的意思上了马车。
沈惟弈这才施展轻功,回到摄政王府。
府里一众官员已经在府里等了许久,此刻见到他,都抱了拳恭声道:“王爷。”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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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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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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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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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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