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了地方,那引他们进来的人又细细说了些需要注意的地方,临了又提点了一句:“这宅子里头届时还有大人物来住,公子还是切莫乱走得好。”
秦闻衍点头应下,这才和良玉进了屋子。
他刚一进门,便迫不及待地开口:“我估摸着,那大人物应当不简单,不会是摄政王吧。”
秦良玉默默思忖:“应当差不离,我们本分些便是。”
“也好。我申请了两间屋子,只是此处人鱼混杂,你一个人住,我有些不放心,夜里便叫我身边的书童守一守。”
秦良玉淡淡一笑:“我如今在旁人眼中不过是个跟着来的家中庶女罢了,应当不会有事,这书童还是在兄长身边待着吧。”
秦闻衍想到那日见到山匪时,自家五妹妹矫健的身姿,也无奈一笑,旋即放下心来:“罢了,那便听你的。”
两人走到桌案旁坐下来,相对而立。
秦良玉环顾了一圈屋子里头的摆设,这才开口:“对了,今日这些各地的商贾可都来全了?”
“明日应当便都到了,为兄已打听过了,此次出乎意料地,来了许多强有力的对手,哪怕我们有宫里贵人和忠勇候府的支持,只怕也有些难度。”
“水来土掩便是。”说完又看了眼秦闻衍眼下的乌青:“只是没想到,昨日才回来,便要这样劳累,兄长早些歇息,养足精神,后头只怕会更艰难些。”
“我叫人送你过去。”
好在两间屋子离的不远,只隔了道回廊而已,几步便到了。
秦良玉这两日连番周折,也确实有些累了,便先合衣在榻上歇了会。
等到门外传来悠悠的风吹动枝叶声响,她才转醒,此刻已近深夜,四下无人,干脆便燃了灯又伏在案上写起书信来。
她之前在秦府里头找过,原身倒是没留下过什么笔迹,便也不存在要仿照她笔迹的问题。
只是自己从前的字迹认得的人太多,她又写得顺手,此刻要极力写得同从前不像,一笔一划地,还是费了一番功夫。
终于写完,这才折起来,此处算得上是沈惟弈的地盘,她不敢大意,不能用信鸽,只能等到有机会再交给孙娘子。
突然地,她听到外头有细微的声音响起,听得极不真切,不由想起这屋子靠院墙近,此时又是深夜,怕是来者不善。
想了想,又将写好的信放到被褥底下放着,这才理好衣衫往外头走。
月色皎洁,照在地上如水一般,倒显得夜不那么深了,视物也容易多了。
沈惟弈才在外头谈了事,还饮了些酒,念及次日要主持选皇商一事,便干脆乘着月色来了这处宅子。
为了免去那些俗礼,便干脆翻墙进来。
却不料,刚站定转身,便看见个意料之外的人。
女子正盈盈立在树下,一身月色披身,望着远处的墙角,眉梢眼角间竟隐约透出些素日见不到的婉转风情。
此刻并没看见他。
他不欲与这人多做纠缠,便当作没看到,直往自己在这宅子里的住所走。
秦良玉正蹙着眉头看向墙角,却并见到自己想象中来者不善的人,不由瞥了下眸子,却看到阴影处分明有个比来者不善更为让她厌恶难安的人。Χiυmъ.cοΜ
心念电转间,她叫住了他。
“王爷。”
沈惟弈不耐转头:“何事?”
女子莞尔一笑,似乎有些不解他的态度:“这才分离几日,王爷便待民女这样冷淡,未免有些翻脸不认人罢。”
酒意上头,沈惟弈轻嗤一声,难得说了重话:“翻脸?看来你不大清楚自己的身份。”
言下之意,她这样的人就是让他施舍个脸色都是不值当的。
“民女清楚自己的身份,现下叫住您,也不过有几句话想说罢了。”
他眉目凝了凝,到底还是缓声道:“你说便是。”
她不动声色地侧了下头:“那日玉峰山脚下,王爷救了我们兄妹一次,这样算起来,倒是民女欠您更多,故而今日再见,便想将玉佩还给您。”
一阵凉风划过脸颊,沈惟弈瞬时清明了几分,他抬头看向夜色苍穹,心中的怒火仿佛无意间被撩起:“还便不必了,本王送出去的东西没有收回来的道理,说了允你一个要求,便会一直作数。至于你,本王只有一个要求,往后离本王远些。”
他眸子凉凉的,声音也冷,透着执掌生死大权之人的决然。
秦良玉看到这个样子的他,不由想。
她当时在风雪下站了一日,若是能见到他,他是否也该是这样的神态话语?
泰然自若地让自己的发妻离远一些,最好早些退位让贤,再给他属意之人腾个位置。
这世事,未免太可笑了些。
可她只能将心头的恨意猜测通通压下,而后扬唇应是,淡定地盯着他的眸子:“既是如此,民女便却之不恭了。”
他沉默了下,随即便摆袖离开,空余一个背影。
秦良玉在原地站着,盯着他离开的方向看了许久,才露出些讥诮的笑意。
……
翌日一早,秦良玉刚穿戴好,便被秦闻衍带着出去买了几身衣裳。
秦忖为这次的事准备良久,给了不少银子的预算,此刻被秦闻衍大把地洒在秦良玉身上,绫罗绸衫样样皆是上乘。
她这些日子又吃得好,早就将原主本就极好的底子养得愈发清丽动人,如今上下一新,更是显得美人如织,明眸善睐,活脱脱天地灵气蕴养出来的人物。
她好笑道:“父亲若知道竞选都还未开始,你就这样在我身上洒银子,破费至此,只怕会狠狠抽你我一鞭子。”
秦闻衍想到秦忖的模样,也跟着笑起来:“良玉如今与我一道,代表着秦府,到时又要见许多人,自然要有上好的行头,不算浪费。”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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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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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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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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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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