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忖听到这话,心神一震。
秦良玉又接着道:“还有,若父亲信我,此次皇商之事良玉愿竭尽全力相助四哥。”
秦闻衍在一旁帮腔:“良玉说得极是,又何苦要为了一桩婚事害得家宅不宁呢?”
“家宅不宁?”秦忖望着眼前的一对儿女,喃喃自语道。
这事已经成了他心中的一桩执念。
若是此事就此作罢,只怕他往后会日日心中不安。
可方才良玉说得又不无道理,秦衣嫁得不甘愿,到头来恐成一对怨偶,他不怕旁的,只怕会误了王然。
又过了良久,他才沉默点头,神情有一分松动。
“便先不论这事,为父再仔细想想。”
秦良玉目光越向堂前的佛像,目光悠悠:“只是不知父亲打算如何罚我?”
秦忖将今日发生的事在脑子里顺了一遍,到底还存了些理智,明白如今应当将什么事摆在首位:“选皇商就在十日之后,你若真有将功折罪的法子,便去做,若是成不了事,数罪并罚,到时候,你便再不是我秦家的女儿,不要说候府了,便是连王家那样的门第都嫁不了。”
这话里的意思,就是秦良玉若是失言,办不成选皇商一事,便要被逐出府!
时下女子若是离了家门,又孤身一人,在外头能有什么好下场?
更别提秦良玉这容貌,本就是极招祸事的。
秦忖的话音决然,竟绝情若斯。
秦闻衍弗一听到这话,脸色便忽的一下变白,张口劝阻:“父亲,良玉罪不至此,何苦要到这般田地。”
“为父生平最恨被人威胁,她犯了大戒,又如此狠毒,秦府如何能容得下这样的人?”
言下之意,若不是有所谓的杨先生一事在先,选皇商之事在后,凭着今日这桩事,他立即便要赶秦良玉出府。
说完这话,留下一句:“你今晚便在此处思过。”人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秦闻衍一脸担忧地看向对面的女子,踌躇开口:“良玉……”
秦良玉扬了下巴,忽地一笑:“今日在堂中,父亲没有立即罚我,良玉便明白,定然是有兄长为我从中周旋。”
秦闻衍微叹一下气:“你出了这样的事,我如何能放任不管。”
“接下来,我们要如何做?”
他说的,是我们,已摆明了自己的态度,要和她站在同一战线上。
秦良玉难得片刻心软,她忍住心口的酸涩,看向这个被自己叫做一声兄长的男子,喉头微微梗住:“兄长信我?那金簪你可看见了?那确实……”琇書網
秦闻衍清俊的脸上浮现出些凝重:“我信的,我信你不是他们口中的心狠手辣之人。”
她已经是第二次从这个人口中听到信自己的话了。
她眨眨眸子,白皙的脸上浮现坚定神色:“此事稍安勿躁。只要将皇商之事握在手中,届时便不是谁想逐就能逐出府,想嫁便能嫁出去的。”
秦闻衍微微嗤然,转瞬想起来,良玉本就不是一般女子,却不想这样旁的女子看来天塌一般的大事,于她而言好像也不过如此。
顿了顿,却听女子又开口:“若是我所料不错,父亲接下来应当会想法子让我先离开府上人的视线,到那时,我院子里的丫头,只怕带不走。届时还请兄长帮着照料一二,若能让她去你院子里头,便再好不过。”
秦闻衍闻言微微诧异:“你如何知晓?”转瞬又想到女子算计人心的本事,当下颔首:“好,那便听你的,此事为兄定然会为你办好。”
……
秦忖出了佛堂后,见天色还早,便往老夫人的安宁堂去。
等见到这位老母亲,他的脸色也微微缓和,眉头平缓下来:“母亲。”
老夫人执佛经的手顿了顿:“这么多年了,我以为你心里头早就不顾念我这个母亲了。”
“是儿子的不是。”
老夫人抬眸看他,发丝中透着几根莹白,饶是一向保养良好,经了今晚这样折腾的一桩事,也不由显了些疲态。
“我知道,你一直是怨我的。”
“你怨我拆散你和王然的娘亲,又逼得你娶了方氏,这才将精力都放到她的儿子身上。”
“可你今日也看得明白,秦衣不愿嫁。她心气高,你这样无非是想逼死她。还有良玉那丫头,母亲也不是非要她入候府,只是今晚局面实在荒唐,我活了这么久,头一次见有一桩婚事,成了府中姐妹反目的源头,又来回推脱。”
秦忖听了这话,神情变化,浮现出些痛苦神色:“便当往日是儿子错了。”
“可老五,却是断断不能入候府的。母亲,你聪明一世,如何也糊涂起来了?”
老夫人悠悠看向他,旁边的香炉还燃着香,往上冒着烟,是屋子里常用的安神香,可此时此刻,非但没起到安神的作用,还平白多了些燥热感。
“为何这样说?”
“母亲这些日子相必也留意到了,良玉性情大变,她从前是什么模样,你我都清楚,她竟能在我们眼皮子下伪装这么久,该是何等的心性?不止如此,她认得那门路广达的杨先生,还能对衣儿下那么的狠手!若是入了候府,只怕非但不能起到维系两府关系的作用,还要闹出大事来。”
若是秦良玉在此处,听到这话,定然会笑秦忖高估了自己,她哪里有这样的伪装本事,能滴水不漏地在府里平白受人这么多年欺负?
老夫人听了这话,手指微动,似乎也有所动容。
“我只是觉得,良玉相貌好,在我面前又一向温顺,若能伺候恪之,也不算委屈了我那个外孙,可听你方才这言下之意……”
秦忖点点头:“母亲,三思而行啊。”
“你方才说杨先生?不是说,是闻衍从前偶然识得吗?如今怎得又变成了良玉,这其中可有什么隐情?”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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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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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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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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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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