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秦闻衍只是个庶子,就算此番立了功劳,在他眼里,也依旧比不得自己这个嫡出儿子。
可这个女儿意犹未尽的一番话,却让他想到这个老三险些闯了大祸的举动,这事如今确实不能就这样放心地交给他,他微微一凛,准备从长计议一番。
于是只微皱了眉头,低声训斥道:“良玉说得是,此事稍后再论,堵在府门口像什么样子,都进来罢。”
说完又深深地看了眼秦良玉。
她确实与以往不同了。
秦闻衍的神情骤然放松,无声对秦良玉道了声谢。
不知不觉间,她这个妹妹,竟好像变成了自己的主心骨。
细细想来,若不是她,自己又哪里能走到这一步呢?
……
布料由下人放到府里头的库房里头,秦良玉先回了自己的院子。
秦闻衍和秦昊轩则跟着秦忖去了书房。
临分开之前,秦良玉趁着擦肩的时机,小声叮嘱过秦闻衍:“兄长只管放开手脚去争取,良玉会帮你。”
她浑然不觉间,已对秦闻衍换了称呼,当他是真正的兄长。
秦闻衍站在书房里头,隐去曾遇过山匪,又被人所救一事,又将旁的事细细说了一遍,等秦忖提起该谁接着负责此事之时,他想到方才听到的那一句话,心口不由热起来,一时间胸腹间溢满了信心。
等漫长的半个时辰过去,秦昊轩走出书房,满脸的不甘,看到后头的这个四弟时,面色也很是不善:“从前竟不知,四弟有这样大的野心,方才书房之中一番自荐,实在让为兄刮目相看。”
原来他方才在书房中口若悬河,拿出在国子监读书时辩论的势头,已让秦忖答应,竞选皇商之事,全权交给他负责。
秦闻衍此刻颇有些意气风发,这许多年来,他终于在秦忖面前压了面前人一头。
可面上仍是一副书生气质,声音温吞:“三哥过谦,届时闻衍若有不明白的地方,还要多请你指教。”
“指教倒不必了,你此番本事极大,哪里还用得上请教别人,此事交到你手上,别说父亲了,便是我,也放心极了。”
语气极冲,含着浓浓的怨怼。
秦昊轩实在恨极了。
他这次丢了布料,早就受尽了铺子里人的暗讽和父亲的不满。
就连母亲,也对自己很是失望。
本指着能揽下后续制衣的事情,挽回些颜面,顺带着再出些风头,却没想到!
秦闻衍……
你好样的!
秦良玉走进院子,却只有个月枝在里头,正懒散地倚在树枝底下晒太阳,见到她回来,也只是轻抬了下眸子,然后不紧不慢地走过来行了个礼。
秦良玉眼神在院子里巡视了一圈,始终没见到芦意的身影,心里隐约有些不好的预感,她眉梢敛起来,问月枝:“芦意呢?怎么不在院子里。”
月枝呀了一声,眸子转了转:“大小姐这些日子筹备嫁妆,院子里缺人手,听说芦意姐姐能干,便求着夫人将她调过去了,不在咱们院里头伺候了。”
秦良玉听了这话,心里头怒火飞涨。
好你个方氏,好你个秦衣,竟趁着她不在府里头,私自动她的人!琇書蛧
她看向月枝,冷笑了一下:“你很得意?以为自己是这院子里头的主子?”
月枝的面色一凝,方才的得意僵住:“奴婢没这个意思。”
“既没这个意思,便在这跪着,我不喊起,便不准起来!”
月枝不服气,瞪了眼正要辩驳,关节处却猛得一痛,整个人不受控制地跪了下来。
秦良玉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整个人浑似在地狱里头爬出来的罗刹:“你记清楚自己的身份,我懒得动你,不代表动不了你。”
月枝吃痛,又听到这样一番话,眸子里很是不可置信。
她是从方氏院子里来的,从前虽只是方氏院子里的粗使丫头,可来了这以后,却很久没人敢这么对她了。
眼前这人从前分明不是这样的。
往常自己也会借着机会欺负她,她也只敢躲起来偷偷哭,自己偶尔路过时听到,还会讥讽几声,她也只噙了泪不敢反击。
她恨声道:“你不怕夫人吗?”
秦良玉觉得好笑,看着跪着的人嘴角勾了一下:“怕?我可不会写这个字。”
“你在此处好好跪着,若是有半分懈怠,我便让你先知道,怕字怎么写。”
这声音太恨厉,激得月枝身子一抖,整个人战战栗栗不敢言语。
秦良玉连屋子都没迈进去,便直直地往秦衣院子的方向走。
一身蓝色衣裙,气势迫人,看着便知来者不善,路过看到她这副模样的丫鬟小厮不在少数,见了她这副模样更是窃窃私语起来。
“五小姐这是怎么了?这样子还怪可怕。”
“我方才就在她院子外头扫地,听到了点,说是院子里的丫头被夫人送给大小姐了,这莫不是去要人的?”
“要人?五小姐怕是不敢吧。”
她往昔的怯懦样子所有人都看在眼里。
“谁知道呢?”
秦良玉进了秦衣的院子,外头的丫鬟见了便来拦:“五小姐且等等,大小姐在里头梳妆呢?容奴婢进去通报一声。”
秦良玉看向雕花的窗扇,用手挡了挡,那丫鬟被推开,摔倒在地。
她垂眸看着丫鬟,眉梢挑起来,显得有些嚣张:“等?我可没那个耐心。”
她猝不及防的推开门。
芦意果然在里头。
正跪在秦衣面前,垂眸哭泣着,看样子刚刚受了罚,秦衣眉头皱着,正任由翠屏给她疏着发髻。
此刻听到声音,又透过铜镜看到身后的秦良玉,呦了一声:“五妹妹怎么不问擅闯,当真是贵客。”
“喏,先在一旁等着吧,我这会还忙着,只怕还顾不上你。”
秦良玉不理她,径自上前扶起芦意。
芦意却仿佛被烫到一般,手刚被触到,便猛得一下避开她的触碰。
秦良玉直觉不好,垂头看向芦意的双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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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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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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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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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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