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胆大包天,竟劫人在一处暗库打造兵器!
这些日子,若不是自己在茶楼听出一处失火的山洞生了怪事,又心存疑惑,找人去查探了一番,只怕还不知晓这南阳城竟藏了这么桩事。
那山洞的线索又件件指向这位太守。
他近两日不在府中,又借着秦良玉打消太守对自己的戒心,让她拖住了太守,便是去不动声色地处理那兵器库的事情,如今已将那处全都换成了自己的人。
本还没有十分肯定,今日才回府试探一番。
没想到果然是这个表面弥勒佛一样的太守。
戏班子。
真是可笑。m.xiumb.com
一个小小的太守哪里有这样的胆量?
他本还打算与这太守再虚以委蛇一阵,好探出些幕后主使之人的线索,可谁让他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伤了人,便早些去见阎王吧。
……
又是一日的光景,府上一如往常般热闹,幸存之人并不知晓这府里的主人已换了个人,只知道昨日有刺客,还害了府里不少人,一时间颇有些唏嘘。
丫鬟为秦良玉小心地换了药,这才端着手里的盆,蹑手蹑脚地走出来。
刚关上门,却不妨,一转头便看见了那位在府上暂住的大人,他一身蓝色袍子,此刻正竖在门前,她偷偷打量了一眼。
这大人面上什么表情都没有,姿态挺拔,冷漠地立在那里,好像已经站了许久。
想到他昨日的疾言厉色,一副让人心惊的模样,丫鬟不敢再多作停留,疾步离开了此处。
又站了片刻,沈惟弈才抬步走了进去。
已经到了昨日医士说的第二日晚间,她却还没有醒,还沉沉地睡着。
他想到那日扑在自己身前的倩影,她温热的呼吸犹在耳畔,他触到她伤口时感受到的粘稠感也仿佛就发生在片刻前。
这个秦五小姐,像个谜一般。
她貌似天真,却狡诈如狐,心机深沉,又表里不一。
这样一个人,能以商贾庶女之身和身为公主的庆阳结交,又能远离家门来了南阳,更聪慧地配合自己做戏。
老实说,若不是她,他只怕不会这样快就处理了这次的案件,只怕还要费些周折。
遇上她,本就是他预料之外的事。
这些日子不让她走,一方面是怕她泄露自己的行踪,另一方面,又何尝不是怕那日画舫里的人,谁又将主意打到她身上?
可这不过是顺手为之罢了。
她又缘何,要为自己挡那一刀。
可转眼间,他又冷冷地想,这女子一贯聪慧,是个会骗人的,指不定便是为了博取自己的信任和同情。
这样的思绪这一日间已在他的脑中转了千百回了。
头又隐隐地疼了一下,却隐约听到帷幔里头传来了一声细微的动静。
……
秦良玉睁开眼,看见男子挑帘进来。
她意识刚恢复,此刻脑子正混沌不已,喉咙干涩。
光影重叠,她有些分不清现实和梦境,好似自己死前的时光重新显现在眼前。
她张口就想唤颂雯,想让眼前这个狼子野心的人滚出去。
可一阵烛火闪过,她的眼睛眯了眯,捕捉到男子眼睛里的探索意味。
她回过神来。
哦,她现在是秦良玉,不是宋绸了。
终究只是微微张开口,竭力地浮现出一丝笑意来,虚弱地唤了一声:“王爷。”
沈惟弈皱起眉头,看了眼床榻上病若游丝的女子,这下,不止是头疼了,心口又隐隐泛起些麻意。
他不敢再看,动作凝滞地转了头背过身,才问她:“你可好些了?”
秦良玉顿住,目光在他的背影上放了片刻,这才点点头。
“好多了。”
又带着点委屈意味地说:“王爷,能不能帮民女倒杯水。”
倒杯水。
他的手指弯了弯,沉默点头,这才到外间倒了杯水,又用手在杯壁上试了下温,这才端进来。
秦良玉直起身子,不小心碰到了肩背上的伤口,嘶了一声。
沈惟弈手中的杯盏也跟着晃了一下。
她勉强笑笑,这才伸出手接过他手中的水,一口一口地,慢慢饮着。
她没问后来发生了什么。
他也没问他,为什么要替自己挡那一刀。
过了片刻,沈惟弈又低头熄了盏烛火,屋子里暗下来,声音在夜色里晦涩不明:“你接着歇息吧,本王先走了。”
秦良玉嗯了一声,盯着那盏未熄灭的烛火,眸光温柔而专注:“王爷慢走。”
沈惟弈看见她的眼神,没来由地慌了一下,而后才离开屋子,又为她关上门,不可谓不细致周到。
秦良玉看着他的背影消失,看向烛火的目光收回来,转瞬间变得冷厉而灼人。
次日,沈惟弈坐在上首,又召来假太守和疾佑等人商议了一些后续的事宜,等到日头高起,这才放人离开。
他又去了秦良玉如今暂住的地方。
她如今看起来果真好了不少,穿着身素白衣裳,长发披散,只略微弄了个发髻,上头什么装饰也无,此刻正坐在桌前用膳,除了气色仍旧苍白外,已看不出旁的了。
他没看过她的伤口,却见过丫鬟为她换药后端出来的血水,不难猜出伤得极重。
她倒……极能忍。
秦良玉正准备将勺子里的粥送到嘴里,瞥见沈惟弈的身影,又将勺子放下,抬起头看向他,显得有些惊喜。
顾忌着旁边有个丫鬟,只唤他:“大人,你来了?”
她还不清楚后来的情形,却仍记得在旁人面前装好舞姬和巡抚大人的身份。
此刻这般模样,确实像苦苦盼着他,又对他痴心不改的孤苦无依的舞女。
沈惟弈沉声叫那丫鬟出去。
等到门再度被阖上,确认此刻再没旁的人后,他才开口。
“这次,多谢你。”
又将手中的玉佩递给她:“既是救命之恩,往后秦五姑娘若遇了难处,只管拿这玉佩来寻本王,本王定会竭力相助。”
秦良玉看向那玉佩,却没接,半响垂下眸子。
半是坦诚半是示弱地开口道。
“其实民女知道,那日纵然不替您挡那一刀,您也不会出事,可不知怎的,看到那刀锋袭来的时候,却又不敢做这个赌注。”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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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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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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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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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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