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这么说,倒也不是有意刺激郁听白。
她只是怕他突然发了兽性。
以她对他的了解,他的精神洁癖还挺严重的。
反复强调她已婚这事儿。
他绝对下不了嘴,也下不了手。
“霍知羡哪里比我好?”
郁听白幽幽地盯着眼前避他如蛇蝎的小女人,心里酸得不得了。
“你快放开我!”
“要我放开你也行,你老实告诉我,他究竟哪点比我好?”
“我没有比较过。”
“说不出来了吗?”
郁听白瞅着她脖颈上的草莓印记,酸溜溜地问:“你在和他上床的时候,会不会想起我?”
安柠默默汗颜,她能感觉到郁听白在吃醋。
不过她又不敢解释得太过明白。
否则哪天要是让他撞见了轩轩和乐乐,她还怎么拿霍知羡当借口?
“安柠,你说话!回答我!”
“想你做什么?”
“意思是你和他真的上过?”
“......”
安柠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干脆保持缄默。
郁听白误以为安柠闭口不言是因为心虚,嫉妒得近乎抓狂。
不止嫉妒,他还生气。
气到想要将她永永远远囚禁在身边。
不过...
他既然说了不会做出任何伤害她的事,就一定会做到。
“算了,你走吧。”
郁听白深吸了一口气,倏然松开了桎梏着她的手臂。
他拼命地宽慰着自己不要在意这些细枝末节之事。
只要她开心,就足够了。
可他还是不甘心安柠就这么被人抢走。
安柠定定地望着郁听白落寞的背影,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如果当初失忆的人是她,该有多好。
这样一来。
她就可以忘却所有的不开心。
也不用去面对他的不够爱和不信任。
可惜往事历历在目。
她始终没法放下过去的伤痛,继而选择没心没肺地和他过下去...
“郁听白,有件事我觉得有必要跟你解释清楚。”
“五年前我没有丢下希希,陪产护士将她抱到我身边的时候,她已经没了呼吸。”
“这事也怪我疏忽大意,竟从未想过孩子被人调包了。”
临走前,安柠还是将五年前她所看到的一切说了出来。
她不在乎他怎么想她。
单单是不喜欢被误解,仅此而已。
“嗯。”
郁听白点了点头,丝毫没有怀疑安柠的说辞。
而他原本极其低落的情绪也在她的三言两语中回了暖。
他寻思着她既然还愿意跟他解释。
就证明她并没有完全地放下他。
这么一想,郁听白心里总算是舒服了一些...
暮色时分,伯爵会所。
安柠被围坐在了一群投资商中间,面上始终挂着得体的笑容。
此前她并不是很喜欢生意场上的应酬。
只是月柠医药近乎凝聚了她和苏月如五年的心血。
为了公司的发展,她只能逼自己去适应这种场合。
“苏小姐怎么光是劝酒,自己不喝?咱做生意的,讲究的无非真诚二字。”
“你只要干了这杯,一会儿李某立刻跟你签订合同,怎么样?”
紧挨着安柠身边坐下的医药大亨李总几杯酒下肚,面上便泛起了油光,就连说出的话都带着一股子油味儿。
“苏小姐长这么漂亮,有没有男朋友?”
坐在安柠对面的王总也跟着开了口,那双精锐矍铄的眸子像是在打量猎物一般,带给了安柠很强的压迫感。
紧接着。
又一位刘姓老板也开了口,点名道姓地要求安柠陪他喝上一杯交杯酒。
其实吧。
安柠作为月柠医药的代表前来参加这场酒席,和李总,王总等并非上下级关系,也不存在着低人一等的情况。
这些油腔滑调的老男人无非是在欺负安柠年纪轻,且在江城没有多少人脉。
尽管霍知羡提前跟他们打过招呼,他们依旧不肯买账。
倒也不是霍知羡的面子不够大。
最主要的原因是,他们并不知道霍知羡是江城霍家的新任少主。
只当他是霍家的一个远房亲戚。
“苏小姐,你只要同刘某喝了这杯交杯酒,价格你随便开!”
同安柠还隔了好几个座位的刘总突然站了起身。
他习惯性地提了提大腹便便的啤酒肚上颇为显眼的腰带,旋即便端着酒杯,径自挤到了安柠身边,“苏小姐,可否赏一下脸?”
“刘总说话算话?”
安柠笑了笑,转身便推搡着身侧的李总,“李总,你说刘总这大老远的跑来要和我喝上一杯,算不算插队?”
“老刘啊,你不厚道!明明是我先提出来要和苏小姐喝一杯,你掺和什么劲儿?”李总哪里受得了安柠娇软的声音,顷刻间就端起了架势,非要跟刘总一拼高下。
在酒劲儿的加持下。
其他几位老总也跟着掺和了进来。
起初他们只是打算给安柠一个下马威,让她毕恭毕敬地给他们敬上一杯酒。
可不知道怎么回事。
场上慢慢的就开始有了争风吃醋那味儿。
这会子他们不仅仅想要让安柠敬他们酒,还想要让她第一个敬他们。
安柠单手托着下巴,饶有兴致地看着一群中年男人的“才艺”比拼,俨然从被动的一方变成了主动的一方。
而这群中年男人的胜负欲一旦被激起,就不仅仅是喝酒这么简单了。
他们非要在酒桌上争个输赢。
久而久之。
反倒将安柠“冷落”到了一旁。
郁听白走进包间的时候,正巧撞见李总和刘总两人在拼酒。
他只淡淡地扫了一眼,便不动声色地拉开了安柠身侧的椅子,大咧咧地坐到了她的身边。
“真有你的!生理期还跑出来喝酒。”
郁听白完全忽略了场上众人惊讶的目光,自顾自地给安柠倒了杯白开水。
安柠郁闷地瞪了他一眼,压低了声问道:“你来干什么?”
“昨天还痛得死去活来,今天居然活蹦乱跳还能喝酒?”
“你管不着。”
安柠还想着等场上众人喝得差不多了,再趁热打铁,谈下多方合作。
被郁听白这么一搅局。
众人的酒劲儿都快散了,还谈个屁?
“郁总?”
李总最先认出了郁听白,讶异地差点儿破了声。
和李总维持着交颈姿势的刘总得见郁听白,一杯酒还没下肚,就差点儿被口水呛得半死。
生意场上的人都有所了解郁听白的喜好。
但凡是郁听白在的场子,基本没有人敢玩得太野。
“你们管自己,我有些私事儿需要和苏小姐好好沟通沟通。”
郁听白懒得搭理旁人,一双眼始终直勾勾地盯着安柠。
众人见郁听白似乎对安柠有点儿意思,纷纷称病称罪,结了账买了单便先行离去。
短短二十分钟之内。
偌大的圆桌上就只剩下了他们两人。
“郁听白,你到底想做什么?”
眼瞅着好几笔生意不翼而飞,安柠气不打一处来。
郁听白对此也很是恼火。
他重重地将酒杯摔在桌面上,怒气冲冲地质问着她,“你难道看不出来这群老色批想要做什么?”
“不过是喝了几杯酒,还能做什么?”
“这不叫喝酒,这叫陪酒。”
郁听白火气越来越大,嗓门儿也跟着大了起来,“我问你,你到底知不知道陪酒是什么意思?”
“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好了。”
“我自甘下贱,专程跑来陪一群老男人陪酒。”
“对了。我不止陪酒,还陪睡。”
“这样你满意了吗?”
安柠倏然站起身,再也不想同郁听白说那些没用的废话。
他当然可以不需要陪人喝酒,不想应酬的时候也可以任性地选择不去。
可是她又不是他。
没有雄厚的资金也没有什么背景,哪里有任性的资格?
郁听白意识到自己说错话,赶紧起身道歉,“安柠,我不是这个意思。你知道的,我嘴笨,不是有意这么说你的。”
“我看你分明就是故意的。”
“我哪里敢...”
郁听白轻拽住了她的胳膊,沉声解释道:“我没有轻视你的意思,只是有些着急,担忧你被人欺负。”
“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好了,我不介意。我只希望你不要再干涉我的私事。”
“我可以不干涉,但最起码,能不能不要在生理期跑来喝酒?你又不是没有退路,有必要这么拼?”ωωω.χΙυΜЬ.Cǒm
“你管我?”
“再怎么说,你都是希希的妈咪。我有责任保护好你。”
“你少拿希希当借口。”
安柠拎着包,狠狠地撞开了他的肩膀,气呼呼地走出了包间。
郁听白不紧不慢地跟在她身后,小声地道着歉,“我错了。不要不理我好不好?”
“别跟着我!”
安柠大声地朝他吼着,转身的瞬间却觉得有些委屈。
郁听白的道歉她一句都没有听进去。
满脑子都是他的那句“陪酒”。
她也不想和他计较这么多,但还是会因为他的只言片语而难过。
“安柠,抱歉我来晚了。”
霍知羡刚刚走进酒店大厅,见安柠一副闷闷不乐的模样,脸上写满了担忧。
他做不经意状瞥了眼郁听白,转而不动声色地揽着安柠的肩膀,轻声问道:“怎么了?”
“谈崩了。”
“崩了就算了,小事。”霍知羡缓声安慰着她。
郁听白死死地盯着霍知羡搭在安柠肩膀上的胳膊,不自觉地攥紧了拳头。
他很想跟上去同霍知羡一争高下。
又担忧这么做,安柠会更加讨厌他。
深思熟虑之后。
他最终还是没有这么做,只眼睁睁地看着安柠上了霍知羡的车...
半夜时分。
郁听白带着突然发起高烧的希希来到儿科医院挂了急诊。
凑巧的是。
乐乐由于积食引起的内热,也发起了高烧。
安柠照顾了乐乐大半夜,终于在极度的困倦之下,抱着他睡死了过去。
起初郁听白并没有发现坐在角落里陪着乐乐挂水的安柠。
直到撞见在取药窗口排队的霍知羡。
才顺着他的视线注意到了角落里脸色绯红双目紧闭的安柠。
“田妈,你看着希希。”
郁听白慌忙地站起身,快步来到了安柠身边。
正打算问问她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得见她怀里皮肤粉白的小团子,脸上骤然写满了惊愕。
这小团子他在机场见过一次。
白嫩嫩肉乎乎长得倒是挺可爱的。
不过由于乐乐脸上的肉实在太多了,完全没有长开,单从样貌上很难看出乐乐长得像谁。
郁听白深邃的眼眸直勾勾地盯着座椅上同一姿势打着瞌睡的母子两人,心里突然泛起了嘀咕。
单看乐乐年纪,应该也在四五岁左右。
而安柠在和他离婚前,绝对不可能和其他人有染。
也就是说。
乐乐很可能是他的孩子?
郁听白轻轻地触摸着乐乐的脸,骨节分明的手突然有些抖。
“郁总,你怎么在这?”
霍知羡取完药,见郁听白直愣愣地坐在安柠母子面前,瞬间慌了神。
他悄然地挡在了安柠跟前,压低了声道:“借一步说话?我儿子发了一整夜烧,安柠跟着一整夜没睡,别吵醒他们,好吗?”
“你儿子?”
郁听白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随着霍知羡走远了一些后,连声问道:“他几岁了?”
“四岁。”
霍知羡随手翻出了乐乐的病历本,淡淡地道:“乐乐爱吃,长得快一些。不过他在国外呆久了,语言逻辑思维还没有转换过来。”
“我不信。”
郁听白根据乐乐的出生日期初步推算了一下,心态愈发不平衡。
如果乐乐的年纪没有造假的话。
安柠应该是在生下希希后的不到三个月的时间就怀上了乐乐。
也就是说。
早在五年前她就跟了霍知羡!
“郁总还真是好笑,该不会将我的儿子幻想成你的了吧?”
“其实你用点脑子想一想也该知道,如果乐乐是你的孩子,安柠又怎么会让他管我叫爸?”
“对了,今后你最好少来纠缠我的妻儿。安柠跟我说了,她烦透了你。”
霍知羡并没有同郁听白唠下去,见安柠转醒了过来,便撇下他匆匆跑了上前。
听霍知羡这么一说。
郁听白的心就像是空了一块,整个人失魂落魄的。
他并不是很介意安柠和霍知羡结过婚。
毕竟这五年时间里可能发生了很多事。
他也不能要求安柠在他们离婚后始终为他守身如玉。
可他还是没办法接受她在生下希希三个月后就怀上了霍知羡的孩子。
远远地望着同霍知羡有说有笑的安柠。
郁听白郁闷到了极点。
他负气地背过了身,下定决心不再搭理她。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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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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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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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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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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