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听白慢条斯理地摸出了裤兜里的香烟,熟稔地点了火。
说来也是无奈。
这些行为动作上的习惯,他是一点儿没忘。
但凡涉及到感情方面的记忆,却被他忘得一干二净。
“哑巴了?我问你话呢。”
郁听白没什么耐心。
见安柠久久没有开口,倏然凑到了她面前,将烟圈喷在了她白皙无暇的脸颊上。
“......”
安柠被烟雾刺激地狂咳不止,连忙后退了好几步,“你别这样,我不舒服。”
郁听白夹着香烟的手指微微一滞。
停顿了片刻。
他最后还是掐灭了烟头。
两三分钟后。
见安柠还在咳嗽,郁听白显得有些不耐烦,“真是矫情。”
“我闻不了烟味,是生理性的不舒服。”
“你不舒服和我有什么关系?日子要是过不下去,你可以选择离婚。”
“离就离。”
安柠因为郁听白失忆前后的巨大反差,心里很不是滋味。
她知道他不是有意的。
但还是会控制不住地伤心难过。
她相信如果失忆的人是她,绝对不会因为缺失的记忆而做出什么惹他伤心的事。
“莫名其妙。”
郁听白见安柠作势欲离开病房,冷冷地道:“走了就别回来。”
“郁先生,你讲点道理吧。”
“我知道失去记忆给你造成很大的困扰,但这也不能成为你肆无忌惮地对我使用冷暴力的理由。”
“且不论你失忆之前的事,单单从你清醒的那一刻开始说,我又没有惹到你,你凭什么凶我?”
安柠被他气得确实想过一走了之。
可才走到病房门口。
又不甘心地折返了回来。
“我很凶吗?”
郁听白一脸愕然地看着她。
他并不认为自己对她有多凶,只是正常的交流而已。
她不喜欢烟味,他立刻就掐灭了烟头。
她想走,他也没有拦着不是?
还是说...
在床上的时候他过分了一点?
郁听白沉着脸,心下暗暗吐槽着女人真麻烦。
不过面上。
他还是尽可能地缓和了声色,轻哄着她,“别生气了。下次我会注意。”
“郁先生,你是不是觉得我不讲道理?”xiumb.com
“嗯。”
郁听白点了点头,又担心她胡思乱想,随口补充道:“我不记得你,但...记得你的身体。给我点时间,也许我能想起来。”
“好。”
安柠向来好哄。
见郁听白已经做出了让步,便也不再和他计较那么多。
“安柠,跟我说说之前都发生了什么事,脑海里一片空白的感觉很不好。”
郁听白很不喜欢这种失控的感觉。
他什么也想不起来。
只能从旁人口中了解到自己的过去。
他甚至不知道安柠是不是可以信赖的。
安柠察觉到了他的焦躁,便也沉下心,和他讲述着他的家庭背景,他的社会关系以及其他一些细枝末节的事。
为了让他快速地记住身边的人和事。
她还特地翻出了那些人微信朋友圈里的照片。
郁听白虽然失去了之前的记忆,记东西的速度还算快。
不过是半个小时的时间。
就记清楚了安柠跟他说的所有内容。
没过一会儿。
他又指着安羽彤的微信头像,沉声询问着安柠:“这个人是谁?她似乎经常给我发消息。”
“......”
安柠没想到郁听白居然还将安羽彤置顶了,气得火冒三丈。
她扭过了头,闷声道:“别问我,我什么也不知道。”
“她说她怀了我的孩子...”
郁听白翻看着和安羽彤的聊天记录,突然有些头疼。
他还以为他对待感情还挺专一的。
想不到居然还让其他女人怀过孕!
“她瞎说的,你没有碰过她。她不仅没有怀过你的孩子,还和你的贴身保镖上过床。”
“真的?”
郁听白半信半疑。
他总感觉这事儿要是当真发生在他身上,他绝对会亲手撕了安羽彤。
又怎么可能纵容她继续留在自己的微信好友列表里?
他不知道的是,这十年来他一直将安羽彤当成了救命恩人。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
不管安羽彤做了多少错事,他都无一例外地选择了包容。
由于忘却安羽彤救过他这事儿,郁听白反倒觉得自己的行为很不合理。
按照安柠的说法,他都已经和她结婚半年多了。
这种情况下他居然还在和安羽彤纠缠不休,着实有些渣。
又或许...
安柠隐瞒了什么至关重要的细节?
郁听白越想越觉得不对劲,猛地抬起头,认真地询问着安柠,“你是不是漏掉了什么至关重要的细节?安羽彤既然会出现在我的置顶聊天里,就证明她对我来说很重要。”
“你很爱她,爱得死去活来。”
“她却因为你的病不肯嫁给你,制造了一场谋杀诈死逃婚。”
“你将我当成了杀害她的凶手,为了报复而娶我。”
“后来啊,她回来了。你一边嚷着跟我离婚,一边因为自身的洁癖没法和她发生关系,就将我当成了纾解欲望的工具。”
“你大概不知道你之前有多过分。只有需要我的时候才会回家,完事儿后头也不回地就跑去找她。”
“这种状态持续了好一段时间,直到我被人害得流了产,你才渐渐收了心。”
“郁先生,不瞒你说。在此之前,我根本就不知道她至今还在你的微信置顶里。你这种所作所为,着实让我失望透顶。”
安柠看到郁听白微信里居然置顶了安羽彤的时候,心里别提有多难受。
她还以为他们之间再也没有安羽彤什么事儿。
没想到...
他始终是挂念着她的。
“你还流过产?”
郁听白蹙了蹙眉,开始意识到自己可能是错怪她了。
她不愿意提及安羽彤本来就是合乎常理的。
让她亲口说出他曾做过那么多伤害她的事,对她而言何尝不是一种伤害?
“都过去了。”
安柠不想再提及那个夭折的孩子,每次提到这事儿,她的情绪总会失控。
“手机给我。”
“做什么?”
郁听白并不是很情愿将手机交出去。
但想了一想,还是递给了安柠。
安柠接过手机后,二话不说直接将安羽彤取消了置顶,并顺手拉入了黑名单。
做完这一切。
她郁结在心口的闷气才消散了一些,幽幽地问了一句,“郁先生,我这么做你没有异议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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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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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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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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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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