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队兵？”穆歆微微睁大眼，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
“嗯，也就一百三十人。”卫老侯爷自信没有人比他送的礼物更贴心，“等破军转世一事了解后，你再带着他们熟悉下。”
“暗夜军总归是武安侯的，又只负责刺探，不太正规。”
“要从全兵种的排兵布阵开始学习，以后的路才能走得稳。”
他已经决定要将穆歆培养成卫家军的一员猛将，既然洪熙帝开了女子当监军的先例，武将论功行赏，若有机缘，将军元帅也能当。
外孙女武艺高超，有勇有谋，没得让穆老太爷一直养在书房，浪费了天赋。
穆歆拿着小巧却很威猛的虎符，觉得外祖父的话里似乎有哪些不太对，也没在意。
以卫家军的实力，能在生辰收到这样一份礼物，穆歆着实惊喜万分：“多谢外祖父，这算是我的私兵吗？”
她现在有云骑尉的七品勋位，却没有正式的官职，监军按规矩顶多能带几个护卫。
卫老侯爷哼了一声：“什么私兵，大大方方带出去的精兵！”
卫博衍温声解释：“镇远侯按规定可以拥有八百亲兵，我已经写折子上报了。”
“区区百余人，只是祖辈对孙辈的一点关爱而已。”
前朝皇帝对王侯手下的私兵有严格的规定，最严苛时一个亲王也只被允许有三十六个亲兵，实现最大程度的权力集中。
这种规定在英明君主的领导下，可以保证无人有能力谋反，却也衍生出其他问题。
前朝末年时期，北蛮柔然王朝、西域三十六国、南蛮部落齐齐发难，全境陷入战火。
当时的兵权掌握在权倾朝野的太监手里，根本不懂调兵遣将，最终亡国的原因之一就是分封在各地的王侯没有兵力一战。
大周朝的开国皇帝吸取教训，对武将麾下的亲兵数目比前朝宽松许多，镇远侯可以有八百亲兵，国公是一千，亲王则有五千到两万。
朝廷不负责这些亲兵的俸禄，但需要所有人登记在案，每年都要报备一遍，以防异动。
当然，除了明面上规定的秦兵之外，所有人都会在私下豢养亲兵，也就是不能明言的私兵。
只要别太过分，距离京城远一些，多疑如洪熙帝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你也是卫家人，匀一点份额给你谁都说不出什么错处来。”卫老侯爷得意地捋胡子，“对这份生辰礼物可满意？”
穆歆可太满意了，用力点头，殷勤地去给卫老侯爷捶肩：“歆儿一定不会辜负外祖父的心意。”
卫博衍看到比小时候活泼许多的少女，从棋盘边取出一个盒子：“表哥没有那么大手笔，就准备了一个小礼物。”m.xiumb.com
“不是桃子？”穆歆软糯的嗓音带着意外，她都吃完了。
“那只是一个寓意。”卫博衍笑意更深，“你年纪尚小，不能吃寿桃，就吃一颗鲜桃讨个吉利。”
“你箭术天赋高，但平日里佩戴弓箭的场合不多。”卫博衍一边演示礼物，一边温声道，“这是我找人定制的袖箭，可用来防身。”
“开过光吗？”穆歆下意识问道。
卫博衍被问到了，以为穆歆是有什么忌讳：“未曾，但此物出自高僧之手，也可请他开光。”
“不用了，这样就好，我很喜欢！”穆歆赶紧抱住精巧的袖箭，连声拒绝。
看来，也不是每个大和尚都像了善方丈那样富得流油，也有什么活儿都接的贫穷僧人。
老侯爷让人做了碗长寿面，慈爱地看着穆歆全吃完，才开始谈正事。
“歆儿，你在信里说裕兴当铺掌柜故意对韩离下手，是为了什么？”
因为韩家早年欺行霸市的恶行，老侯爷一直让人盯着点，对韩离这个名字也不陌生。
“我也不知具体目的，但韩离的身份很不简单。”
穆歆摊开一张拓印了玉佩的画纸，眼神变得锐利：“他极有可能是北蛮七皇子的儿子。”
老侯爷与卫博衍对视一眼，脸色同时有些凝重。
“这是林清焰的推断，但据说这种玉只有柔然神女可以用，应该错不了。”
“如果玉佩证明是韩离为北蛮皇孙的唯一凭证，那裕兴当铺掌柜的行为就很不合理。”卫博衍推敲着其中的矛盾点。
“他若是七皇子的敌对势力，认出韩离后不应该只是抢玉佩，而是斩草除根。”
穆歆颔首：“掌柜的上级只是北蛮一个将军，背后是哪方势力他也不清楚，多年来都是听令行事。”
“而且，韩离身上的疑点不只是身世，还有被预设的生死危机。”
穆歆将怀虚道长让暗夜军找人一事简略地说了：“如果老药王没来云城，或者我没去客栈找人，韩离就会符合右腿有疾这一点。”
“他被韩家欺压多年，这几年在暗中报复回来不少，若是在行动不便时撞上韩家人，生死难料。”
“我让暗夜军继续留意云城里符合条件之人，目前还未发现其他十五岁右腿有疾的少年。”
老侯爷皱起眉：“怀虚道长怎么会认识北蛮皇族？甚至为了让暗夜军救人，不惜冒着说什么破军七星之论。”
“若没发现韩离的真实身份，我还怀疑过他是要找儿子。”穆歆对至今未曾见过面的怀虚道最为好奇。
她之前与南昼讨论时，刨去玄学的可能性，最合理的推论是怀虚道长的旧情人找上门了。
而腿疾少年就是露水情缘留下的崽，不然很难解释为何十五年后才想起来，还只知道居住的地方和一个外貌特征。
但这个猜测很快就被验证是错的了，怀虚道长可能有很多重身份，唯独不可能是柔然神女的夫君，北蛮七皇子。
老侯爷听到穆歆的话，眉眼微舒，笑道：“怀虚道长不是北蛮人，陛下再渴望长生，也不会疏忽至此。”
若是随便一个北蛮人就可以为洪熙帝炼制丹药，洪熙帝早就被毒死一万回了。
在场三人对洪熙帝都有诸多不满，却不会忽视他也曾是个英明果断的君主，年岁渐长后的多疑，只会让他更谨慎。
“北蛮在云城潜伏多年，不止是传递消息，还在不断尝试收服南蛮部落。”卫博衍说起三年前逃到北蛮的炎和部落，“只是收获不大。”
北蛮崇拜狼神、萨满和长生天，而南蛮信仰圣木神花，说不到一处去，要收服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卫博衍怀疑过有其他部落暗中投靠了北蛮，可惜后来没机会彻查，就被僵石散困在了京城。
卫大老爷这些年用了不少手段试探，暂时没发现异样。
“对了，炎和部落是怎么解释刺客一事的？”穆歆想起失踪许久的穆芸，还有些好奇。
她的任务没成功，但潜伏在穆府多年，还有其他价值，应该不至于被推出来认罪。
“我刚到北疆，炎和部落的大巫就亲自带来一具面目全非的少女尸体，说是被处死的刺客。”
提起北疆之行，卫博衍眼神冰冷：“赔罪的架势摆得很足，还带了二十车贡品，祈求陛下的原谅。”
“然后陛下就原谅了？”
“北蛮输给大周后，不再试图南下，而往北扩张，”卫博衍声音里隐含一丝嘲讽，“以战养战，如今兵马比二十年前更强壮。”
“陛下圣明，不仅原谅了炎和部落，还派人安抚了琅琊郡王。”
“君臣一心，再无嫌隙。”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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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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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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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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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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