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穆歆吃得又香又多,丝毫不见拘谨,穆二老爷自觉跟女儿亲近不少,走的时候甚是愉悦。
穆歆心情也不错,带着春桃夏荷回到了自己的明心居。
明心居位于穆府的西南角,属于三不靠地带:不靠近父母长辈,不靠近宗祠佛堂,不靠近亭台楼榭。
倒是与原主在穆府的地位相当匹配。
“夏荷,找人换一床被褥。”穆歆看着冷清的闺房,忍不住叹气:床铺只比青云观厢房多薄薄一层,可真是把千金大小姐过成了苦行僧。
“是,小姐。”夏荷应声,“要换成何种样式?”
穆歆小手一挥:“样式不重要,重要的是床垫要厚,要软,不懂的话就要库房里最贵的!”
古代没什么夜生活,穆歆早早躺到松软的床上,释放感知,试着探查白天种下的草籽。
还没覆盖几条街,就感受到了草籽,居然跟她还挺近。
就在穆府不远处,一座灯火通明的豪华府邸内。
对泄露行踪毫不知情的暗卫,正向一个少年禀报:“殿下,方大人已经把那二人收监审问了。”
“嗯。”
褚承泽卸下江湖侠客的伪装,露出真实的少年样貌:一双桃花眼极为漂亮,鼻梁挺直,嘴角微微上扬,精致如画。
他穿着一身月白色常服,挽起的袖袍上银丝暗纹在烛光下若隐若现,白皙如玉的手指调整着琴弦。
西暮继续道:“青云观异象,与昨晚那位姑娘有关,她是穆氏四小姐。”
褚承泽抬起头,略感意外:“居然是穆氏女。”
“穆氏四小姐,父亲是户部尚书穆正清,母亲是镇远侯卫铮之女,年方十二,四日前来到青云观为母祈福。”
“今日卯时一刻,青云观正殿前方的观莲池有九朵莲花盛开,卯时二刻,在穆四小姐祈福后,满池莲花依次盛开,一颗莲蓬结在她面前。满城沸腾,连太后都下了懿旨嘉奖。”ωωω.χΙυΜЬ.Cǒm
“外面传的莲花仙子是她?”
“是,但属下认为莲花仙子纯属无稽之谈。”西暮正色道。
“何以得知?”褚承泽不信鬼神之说,但他知道西暮很信,走到哪儿拜到哪儿,那点俸禄一半都给各路神仙上供了。
迷信的西暮斩钉截铁地说:“因为穆四小姐一顿能吃八个斋菜三碗饭加一个馒头,没有这样的莲花仙子!”
吃很多的穆歆一夜无梦,睡得很香。
第二日早早醒来,穆歆吃了一顿丰盛的早膳后,精神抖擞地去找卫氏检验成果。
“歆儿,你怎么直接来昭阳院里了?”卫氏看到女儿,又欢喜又担忧,“按规矩,你要先去给祖母请安。”
穆歆专注感受着卫氏逐渐复苏的生命力,漫不经心地回话:“娘,祖母五年前就免了我每日的请安,不用担心。”
五年前,就是穆歆身边两个一等丫鬟出事的时候。
太夫人自恃书香门第,嘴上说不信怪力乱神,心里却有些膈应,不想再多看到穆歆。
卫氏是真不知道,她经常一病就是几个月,自从生下穆歆后就再没去荣德堂请安,怕她伤神,也没人敢跟她说这些。
“歆儿......”卫氏眼眶泛红,哽咽得说不出话,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女儿受了多少委屈。
穆歆原本是想安慰卫氏,没想到又惹哭了她,连忙把话题转移到了小厨房。
昭阳院里的小厨房,原本是特意做药膳搭建的。
卫氏久病,忌口食物多,嘴里常年泛苦,对吃食毫无兴趣。
身怀百般厨艺的两个厨娘久无用武之地,终于受到主子的重视,格外卖力,一天五顿不带重样的。
因为在重塑经脉,卫氏大部分时间在沉睡,都是张妈妈陪着穆歆闲聊,偶尔穆二老爷也会过来,勉励一下孝顺的女儿,父女俩客套一番。
穆歆还有一个大四岁的嫡亲哥哥穆祁麟,弃文从武跑去了沧州军营,没到休沐日出不来。
至于其他人,都被穆歆以卫氏需要静养的理由挡在了门外。
早起吃饭,给卫氏输送异能;吃午饭,跟张妈妈闲聊熟悉环境;喝下午茶,顺一顺卫氏经脉;吃晚饭,回明心院种草;吃宵夜,然后美美睡觉。
如此悠闲过了三日,卫氏的变化还不明显,穆欣原本苍白的小脸是肉眼可见地红润不少。
毕竟一个是病入膏肓的重症患者,一个纯粹是隔三岔五吃素祈福,自己硬生生搞到营养不良。
这日下午,穆歆正斜靠在软塌上,一边吃点心一边翻看卫氏为数不多的杂书,琢磨着什么时候出趟门。
“四小姐,太夫人有请。”来人是太夫人院子里的雁秋,态度尚算恭敬,眼神却流露出鄙夷之色。
穆歆一下子就精神起来,好家伙,出幺蛾子了!
卫氏还在午睡,张妈妈担心地想跟上来,穆歆倒无所谓:“张妈妈,好好照顾我娘,等下记得给她喝我泡好的参茶。”
再次踏进荣德堂,阵仗比上次小了很多。
大夫人坐在主位上,大夫人吴氏坐在身侧,穆妍、穆萱则站在她身边,堂下站着一个陌生的道士,须发皆白,看起来仙风道骨,很有些高深莫测在身上。
哦,还有一个跪在地上的夏荷。
难怪早上容嬷嬷把夏荷和春桃都叫走了,原来在这儿等着她。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那个被种了草籽的暗卫也在屋顶上猫着,这么闲的么?
穆歆捏了捏拳头,要不是怕暴露,真想把人拉下来揍一顿。
看着穆歆淡定自若的样子,太夫人面沉如水,吴氏目光幽深,穆妍表情高傲中带着不屑,而穆萱眼里的幸灾乐祸都快溢出来了。
“祖母,”穆歆对着一屋子战五渣确实毫无压力,“不知叫孙女过来所为何事?”
太夫人一想到太后娘娘的懿旨,就满心烦躁,沉声低喝:“孽障,还不跪下认错?”
地上凉,穆歆不想委屈自己:“孙女愚钝,不知犯了何错?”
太夫人冷哼一声,不屑自降身份跟小辈解释。
吴氏余光扫了眼胆敢顶嘴的穆歆,这才几天,在太夫人面前都敢这般态度,果然是得志便猖狂的草包。
可惜她是处事公正的大夫人,不能借此让穆歆名声尽毁,还得挥退下人,只留下徐大管家和两个心腹嬷嬷。
清场后,吴氏对着穆歆叹了口气:“歆儿,这是归尘道长,今日我和你姐姐们出门时遇到的。也是机缘巧合,道长正在找那让莲花三月盛开的孝女。”
“孝女”二字被吴氏加重了语气,颇有些意味深长,穆萱甚至直接嗤笑了一声。
穆歆点头示意听到了,再冲背着手的道士行了一礼:“归尘道长,拂尘不错。”
归尘道长拂尘一挥,很有风度的回礼:“久仰小友大名,多谢夸奖。”
穆萱见不得二人寒暄,迫不及待地开口嘲讽:“穆歆,你弄虚作假,沽名钓誉,可知犯了欺君之罪是什么下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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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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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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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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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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