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茹玥的问题,就转头看看她,很不高兴的说:
“姐,你是不是傻?我在那儿怎么玩呢?那个家那么小,要是姓蔡的老怪物在,我得躲起来,不然他一会儿叫我给他洗脚,一会儿叫我给他捶背,讨厌死了!可要是姓蔡的老怪物不在家,我就得看弟弟,我怎么玩呀!”
看来,那段日子,茹新真是被欺负惨了。
茹玥:“哦,我就是想问问你,那家不是有个和你差不多大的男孩子吗,他有没有欺负你?”
茹新:“你说蔡高楼啊,肯定欺负我呀,我好不容易拿到一块锅巴吃,他就去告诉蔡家的老巫婆,那个老巫婆就又来骂唐自红,唐自红就打我咯!”
“你很讨厌他?”
“当然!我要是比他大一点,我肯定打他一顿!哼!”
“哦,你知道吗……”茹玥顿了顿,最终决定,那个孩子死了的事,还是不告诉茹新了。
她换了个说法:“你看你,现在没再说要把人打死这种话了,挺好的。”
茹新挠挠头:“嗯,是啊,死……挺可怕的。我掉下水的时候,我觉得我要死了,所以,我还是不说那个字了。”
“对的。”茹玥给她一个鼓励的微笑,又问:“那,你给我说说,那家子有别的人对你好吗?”
茹新皱眉:“姐!你总是问他们干什么?姓蔡的没一个好东西,他们天天吵架,那个婶婶嘛,逮着空的欺负唐自红,那个叔叔呢,总是喝酒,喝了酒就也欺负唐自红,这种时候,那个老巫婆就也一起骂了,所以他们一欺负完唐自红,唐自红就打我出气,哎,我可太讨厌他们家了,你能不能别提他们?”
茹玥深深的叹了口气:“好吧,我不提了,我去睡一会儿,我也很累。”
茹新有些担忧的看着她:“姐姐,爸爸知道我们在医院吗?”
茹玥仰头叹息。
她纠结了好一阵子,最终还是含糊其辞了:“爸爸局里有点事耽误了,暂时不能回家,宸哥去传话了,他应该能知道我们在医院。”
茹新开始忧心:“唉,姐姐,爸爸会骂我吗?”
“你觉得呢?”
“爸爸不会。爸爸对我好。”
“知道就好。你别想这些了,好好休息吧。”
“但是,姐姐,唐自红说……说……”茹新欲言又止。
茹玥警惕起来:“说什么?新新,唐自红总想害人,她说了什么,你最好都告诉我。”
“也……没什么,就是她常常骂人的那种话,但是这次不是只骂我,还说我们家都会有报应的,说叫茹大涛去……死吧,马上死吧,我现在说这种字,心里不舒服。”
这不是咒人么?
初一还来要过钱,初四就咒人死?唐自红的歹毒真不是一般的。
茹玥想着这些事,咬住唇,半天没说话。
从茹大涛被叫去公安局调查,到蔡家孩子的那个命案,她在潜意识里,都觉得和唐自红脱不了关系!
还有一件事,她也有些怀疑呢……
“姐,姐姐,你的瓶子里没水了。”茹新在喊她,打断了她的思路。
茹玥看看自己的点滴瓶子,确实没药水了,她干脆喊护士来拆掉了针头,穿好棉袄围好围巾,问茹新:“哎,你知道蔡家那个叔叔,叫什么名字?”
茹新眨巴眨巴眼睛:“干什么?”
“我听说那个人病了,住院了,一般来说,咱们这个小城,只要住在护城河内的人生病住院,只会选这个第一人民医院,我想去看看那个人生的什么病。”
“姐,你要知道人家生什么病干什么呀?”
“没什么,我就是想知道,你不是说,他们以前欺负你吗?我去看看他病得重不重,回来告诉你,你会不会很开心?”
茹新笑起来:“会!”
“那说吧,那个人叫什么?”
“我不知道。老巫婆叫他you根,我背后叫他酒根。”
“你还挺会给人取外号的。有豆豆陪着你,我去一下下就来。”
茹玥裹紧棉袄出去了。
外头挺冷,高烧稍微退一点,茹玥感觉脚踩在地上跟踩在棉花里似的,但挡不住对心里疑问那种探索欲。
她先去医院住院部的登记窗口打听:
“同志,我来看望病人,麻烦你帮我查一下,蔡有根住哪个病房?大概是有没有的有,或者朋友的友,然后一个树根的根。”
窗口里头办登记的老同志人还挺和气,翻着一本花名册,翻了半天,说:“蔡有根?蔡友根?是几号住的院呢?”
这一点茹玥能确定:“昨天。”
“昨天没有姓蔡的人住院啊!你是不是记错时间啦?”
“呃……同志,是不是所以的病人都会登记啊?”
“是啊,住院怎么能不登记,肯定要登记啊。”琇書網
“那要是病人已经……死了呢,会单独记在一个地方吗?”
茹玥这么问出来,窗口里的老同志推着眼镜看了她半天:“你不是亲戚吧?亲戚哪能这么问呢?但我也给你找找,这世上啊,有的人是觉得,人没事,就好;有的人就觉得,人没,事就好,我估计你就是后一种,对吧?”
想不到这个老同志还挺幽默。
茹玥被他说得都有点不好意思了:“哎呀大叔,您说的真有意思。这个人打过我妹妹,所以,我……打听打听情况。”
“我就说你,人没,事就好吧?我这天天在医院,见得多了!啊,你要是怀疑人家昨天来就今天死的情况,那多半是看急诊的,直接去急诊部问吧,我这儿可找不到记录,急诊那边自己记的。”
“谢谢您,大叔。”
茹玥就又去急诊部门。
急诊部门离住院部隔一个篮球场那么大的院子。
茹玥一到急诊部门那儿,就听见玻璃门里头的一个哭骂声。
她马上知道,不用问了,那个蔡有根死了。
因为这哭骂声,就是茹新嘴里的那个蔡家老巫婆的声音。
茹玥没见过这个老太婆,但是上次她悄悄去大石头巷子看茹新,就已经听过了。
这老太婆的骂声非常有特色,歇斯底里的,一边哭一边骂,仿佛对世界的一切都是恨的。
这会儿,这声音尤其的恨意重重:“……一定是你们治错了,他没有心脏病,他睡得好好的怎么会是心脏病呢,你们把他治死了,啊啊啊,老天爷啊,欺负我啊,医院欺负我老太婆啊,啊啊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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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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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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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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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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