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的手捂得越紧,心脏的位置痉挛得越厉害。
并且心脏还伴着一种被炙烤的感觉,像是将心脏掏出,在烈日下暴晒,连续十多日,没有任何遮挡物。
他强忍着剧痛和灼热感,誓死不愿松开双手。
“别强撑了,真言符覆在你的身上,你若是不将实话说出,便会越来越难受。但不会死,只是这种痛会一直持续下去,你若是晕过去,醒来也要继续承受这样的痛苦。”
站在席睿慈身后的老婆婆,冷眼瞧着老六,淡漠又无情。
老六娘看着他受到这样的折磨,于心不忍,冲到老婆婆面前,挥舞起拳头。
眼看着拳头就要砸下,护卫们迅速用刀剑抵在她面前,她攥紧拳头的手,顿在半空中。
硬的不行,她便开始来软的,向席睿慈求情,“院长大人!您就放过我的儿子吧,他刚失去了女儿,还要承受这种非人的痛楚,上天不公!上天不公啊!”
“大娘,不是本院长不放过你的儿子,只要他将实话说出来,他就不会受到这种折磨。”席睿慈此刻的眼神和身后恩师一样,冷漠无情。
老六娘见他们软硬不吃,自己也想不到其他办法,心里气不过,只好积蓄一口痰液,“咳、呸——!”淡黄色的粘稠物,从她的嘴里射出,最终落在席睿慈的鞋尖半米处。
席睿慈的脸一瞬黑如锅底。
喻安抿了抿唇,差些没忍住,笑出声来。
堂堂圣元院长,竟被人当众吐痰,若是斩月在这里,定会狠狠地嘲笑他。
“啊啊啊——!”老六猝尔尖叫起来,五官在一瞬间放大了数倍,浑身直打哆嗦,胸脯起伏异常剧烈。
他的眼耳口鼻流出液体,眼珠子突出,眼白上的数条血丝,以及被他捂得留下两条血印的嘴巴,仿佛正述说着他此刻忍受的痛楚。
“我说我说!”老六仰头嘶吼,脖子和脸都涨红,“妮妮是被我用旧衣物活活闷死的,是、是我杀了我的女儿——!”
他将真话喊出来后,心脏承受的痛楚逐渐减轻,痉挛和灼热的感觉,也一点点消失。
老六大口大口喘着气,眸底尽是绝望。
因为他感受到了,四面八方向他投来不善的目光,充满恶意,想要当场将他撕成碎块。xǐυmь.℃òm
“你为什么要杀你的女儿?”喻安一直没有开口,听到老六说出的真话后,她上前一步,看着老六的眼神变得复杂。
想要报复那日的屈辱,不惜杀死自己的女儿,也要嫁祸到她头上。
真的会有这种人么?
这样做对他有什么好处?
为了出口气,把自己的女儿也赔上了。
并且,她看得出来老六娘也是知道这件事的实情。
这一家人……
堪比喻夫人。
“有、有人给了我三、三十万钰晶,让我这样做的!反、反正我也想报复你,便顺势答应了她!”老六如是说道。
“三十万钰晶,你就祭出女儿的一条命?”喻安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那、那人说,让我自己废了一条手臂,然后死咬是你做的!可……可是我狠不下心,正好妮妮出生的时候染上了病,大夫都说她活不过十岁,与其让她每天受折磨,还不如让她代替老子,赚了这三十万钰晶!”
老六一口气说出,脸上却出现了一种解脱之感。
他咽下一口口水,继续说道:“三十万钰晶啊,够我们一家人无忧无虑活个十年有余了!妮妮这些年就是个无底洞,看大夫不知花了老子多少钰晶!
反正她也活不久,更加没办法修炼,说到底也是个赔钱货,改日我和娘子再生一个不就行了?”
闻言,喻安的双眸覆上一层阴沉。
“是谁给你的钰晶,让你来诬陷我?”
“我也不知道她长什么样子,但是她很厉害的,眼睛会治疗,当日你将老子的手臂掰断,就是她帮医治的!然后她还给我下了一个什么咒,其实老子的右手还好好的,只是看起来像是断了!哈哈哈——!”
“很好笑?”
喻安眉心蹙起,冰冷的声音如地狱爬出的恶鬼,她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一把鳞宵剑,挥剑而出时,剑光寒冽逼人。
任何人都没有反应过来,两只带血的断臂,已然掉落在地。
老六双臂不断喷血,不知是疼痛,还是惊恐,他整个人“砰”的一声,晕倒在地。
“儿、儿啊——!”老六娘身子抖了几抖,双手松开,怀里的小尸体掉落在地,她肉颤心惊地跪倒在老六面前。
在场的人不禁吸入一口冷气,任谁也没想到,喻安会突然出手。
地上的两只断臂,还在不断冒血,血里还不会时不时冒出一丝火花,诡谲怪诞。
“喻安!”席睿慈厉声呵斥,“你在干什么?”
“老师,既然他说是我弄断了他的右手,我只好如他所愿喽。”喻安靠着那辆黄木轿子,松松垮垮地擦拭着手中的鳞宵剑。
“那你为何要连他另一只手臂也砍了?”
“反正我砍掉一只,已经触犯了院规,再砍一只也是一样的道理,反正只要我不把他杀死,我就不会被劝退,对吧席老师?喻安可是有抄过院规的呢。”她莞尔一笑,眸底的阴冷让人不寒而栗。
“你……”席睿慈重重叹了一口气,“他犯了错我们自会将他送入官府,何必你来脏了手?”
“我上头了。”喻安慵懒地抛出这一句解释,接着收起鳞宵剑,大大方方地走到众人面前,“哪位大哥大姐有空,帮喻安送他就医,医药费、跑腿费,我出了。”
“我!”
“我我我!帮三小姐做事是我的荣幸,我不要跑腿费!”
“我啊!选我选我!”
喻安从踊跃报名的人中,选了几个看上去比较结实的大汉,给了他们钰晶,让他们将老六送医。
“再来几个人,帮我把这个小姑娘厚葬。”她沿着地上的血看去,圣元的门口除了血迹、断臂,还有那个可怜的小姑娘。
在场的人自发鼓掌,每个人的嘴里都是夸赞之词。
喻安朝他们微微颔首,快速扫了一眼四周,这件事看似到此为止,实际上并未结束。
那个雇老六来诬陷她的人,不知暗藏在何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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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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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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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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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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