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遥出神的站在那,对着他血肉模糊的后背,黑色的衬衣已经完全抽烂,被鲜血浸透,变得软贴发亮,密密麻麻的血口子交错着,不断有热血涌出,根本来不及枯竭……
眼泪失控的又开始往外冒,无声的落在地上,砸在心间。
他们俩上辈子大概是作奸犯科的雌雄大盗吧,所以这辈子相爱要被全世界针对。
“明小姐严重,是我管教不严,让宗先生烦心了。”老蒋总客套的回了个礼,不敢妄自尊大,哪怕明遥再错,也有该去管教她的人,轮不到他。ωωω.χΙυΜЬ.Cǒm
打在儿身,痛在父心。
自家的儿子,又是独子,其实他又何尝不心疼。
但他必须要保住阿远,保住蒋家这几十年的家业,不能让几代人的心血去步了向家的后尘!
明遥压抑着,略显僵硬的抽回自己的手。
又见老蒋总从西装内袋拿了张请帖出来,“我已经给阿远重新安排了相亲宴,到时候还请明小姐和宗先生赏脸帮着相看。”
她恍惚了一下,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却怎么也挤不出个得体的笑脸,“好。”
薄薄的两片纸张,带着点喜庆的红,烫手得厉害。
“你不要我了吗?”蒋行远浑浑噩噩转过身,当着老蒋总的面不管不顾的问,语气哀求得几近卑微,“你不要我了吗明遥,我们说好了的。”
那个站着的人,始终没有做声。
他不死心,想再去抓她的手,被老蒋总冷冷呵住,“好了,别再胡闹了阿远,时候不早我们也该回去了。”
“先给他上药吧。”明遥克制呼吸,平静取来套房里常备的医疗箱,“再不止血,真的要出事了,麻烦您让我再给他上次药,说来说去也是我害的。”
桃花眼中不见任何多余情绪,只剩下实实在在的恳切。
“爸。”从来都是老蒋老蒋的混不吝,也有服软的时候。
老蒋总无奈的摇摇头,叹着气开门出去。
摊上这么个情种,可怎么好!
短短几分钟的现世安稳,都显得弥足珍贵。
突然沉静下来的空气里,不需要任何言语。
蒋行远丢开她手上的医疗箱,捏住她下巴,热切的吻烙上她的唇。
没有丝毫迟疑,明遥仰头激烈勾缠他的舌,不受控制地急促喘息,“以后要机灵点,别再让自己受伤,不然我要心疼。”
蒋行远不应她,只是颠来倒去的问,“你会不会离开我?”
“不会。”明遥的语气温柔又偏执,“所以你要保护好自己,知道吗,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她以为起码还会有点缓冲的时间,但宗适的打压来得太过迅疾,根本不给人反抗的机会。
逼得她好想点一把焚天大火,烧他个日月无光。
“我听你的。”为她柔软的薄唇追上她额间,像承诺似盖章。
她已经低下头,一颗颗解去他的衣扣。
后背零碎的衬衣已经粘住伤口周边血迹干结皮肉,稍微揭一下都像是撕开一道新伤,比上次只会更无以复加,让人根本舍不得狠下心去处理。
她丝丝的呼着气,用一点点凉风尽量降低疼痛带来的烧灼感,手上的动作轻了又轻。
“你是不是又哭了?”
“没有。”
蒋行远背对着她,没再说话,但她感觉得到他剧烈跳动的心脏,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进入了别的思绪。
她抓紧拆下背上所有黏连,上药水消毒,再服药上绷带,过大的伤害面积,只能绕过他胸膛一圈圈的缠。
每一圈,都是一次紧密的环抱。
“不要跟他做好不好?”突如其来的一句,声音沉闷得像六月将下不下雨的天。
明遥双手顿了一顿,只觉得心酸,“都什么时候了……”
“就当是骗骗我。”
“不会。”
“真的?”
“嗯。”真的。
那天的这双眼睛,是那样的欢喜,就像温柔的夜,有宿云遮不住的月光。
很多年后再想起,明遥仍觉得心动。
浊暗夜幕中,一声雷响劈开暴雨,她盘腿坐在窗口,指间一点红火明灭,玻璃的反光照亮了她的脸,带着无声的疲惫。
可能是醒得早,可能是没睡着。
郭嘉言被雷声惊醒,拿着条轻软的沙图什披上她肩头,“又失眠了?”
明遥摇头,丢开。
这样的东西总让她内心充满负罪感,不知又是哪个不开眼的女佣自作聪明。
“不想睡,就不存在失眠。”她脑子里总有个古怪的总结,好像只要不合眼,这一天就不算过去。
得益于宗适的不告而别,让她发现了自己有搞哲学的潜质。
郭嘉言捡回来丢上沙发,看向她的目光所在。
那件已经干透发硬的沾血衬衣还在茶几上,还在原来的位置。
那天蒋公子被老蒋总强行弄回海城后,明遥就带着她搬到了他住过的房间,明明没有意义的事情,不知道为什么她做的这么开心。
下决心似的长呼口气,郭嘉言拿来自己的手机抛过去,“喏,想打就打。”
“你不怕?”明遥接住了,却又在身侧放下了。
她的所有移动设备,甚至这个房间里的外线都有可能被监控,所以她一直没敢主动去联系过,哪怕心里十分担心。
昨天盛宇给她通风报信,说是那小牲口回去后一直发着高烧,又不肯见医生又不肯吃药,拿自己的健康赌被没收的手机。
不过这几天,他都会在蒋家作陪。
“怕什么,我这么一大活人还能连这点通讯自由都没有了?凭他有多大的来头,要是惹毛了姑奶奶,立马就拉着你到热搜宣布出柜!”郭嘉言舍我其谁的拍着胸脯,一度让人怀疑她这32a就是这么来的。
明遥笑得眼泪花打转,终于鼓足勇气拿起,拨号的手指都因迫切而轻微发颤。
才响一声,那边马上摁了。
再打,有空旷的说话声传来,是老蒋总,“任家的女儿确实挺好,贤良淑德一样不缺,又是你外公作保的,我看过几天的相亲宴就直接改成订婚宴吧,也好让那位宽心。”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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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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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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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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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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