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妃。”赵晢也开口。
宸妃依旧没有动。
“母妃,你别这样,我害怕……”李璨啜泣起来。
她既心疼,又恐惧,母妃这样半死不活的,不会真的是想将自己折磨死吧?
她小时候,时常是跟着宸妃的,宸妃在她心里,真的和大伯母一样,都是娘亲一般的存在。
眼见宸妃如此,她心里不好受。
宸妃听闻她的哭声,转过脸来看她,声音沙哑:“心儿……”
纳福在一旁也忍不住哭起来:“娘娘已经三日没有开口了。”
“母妃。”李璨泪珠儿顺着小脸往下滚:“就算是心里不如意,也不能这样折磨自己啊,您从前是怎么教导的?现在怎么又这样?”
宸妃叹了口气,抬手替她擦眼泪:“好孩子,不哭了,母妃没事。”
李璨心疼她,眼泪止不住。
宸妃撑起身子,抱着李璨,自己终于也忍不住落下泪来。www.xiumb.com
她向来性子刚烈,在宫里这么多年,掉眼泪的次数一只手都数得过来,这么多年事情堆积在心中,她实在是难以排解。
婆媳二人抱在一起,哭了一场,宸妃倒是宣泄出了不少。
“母妃,不哭了。”李璨捏着帕子替宸妃擦眼泪:“父皇他知道错了,您别生气了。”
“别和我提他。”宸妃语气厌恶。
赵晢已然悄悄退了出去,安排人送了鸡丝燕窝粥进来。
纳福捧到李璨跟前:“殿下……”
她悄悄望了宸妃一眼。
李璨接过碗来,捏着调羹轻轻搅了搅,语气轻松道:“母妃,我喂你吃点东西吧。你可别嫌我伺候的不好,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伺候过人呢。”
宸妃看着她乖巧的模样,眼中有了欣慰,她叹了口气:“母妃没有胃口。”
“母妃,没有胃口也要吃点东西,再这样下去,你身子怎么受得住?”李璨舀了一口粥,喂到她唇边:“你要是再不吃,等会儿我回了东宫,只怕牵挂着您,也会没有胃口。”
宸妃无奈地理了理她鬓边的碎发。
“母妃,吃吧。”李璨又将汤匙往前送了送。
宸妃张口吃了。
李璨笑了:“来。”
她又喂宸妃。
宸妃伸手:“母妃自己来吧。”
“我喂母妃,这一碗要全部吃掉。”李璨不肯。
宸妃由着她,将一碗粥悉数吃了。
“倒点水来。”李璨将空碗递给纳福。
纳福笑着答应了,瞧见宸妃吃了东西,她心里别提多欢喜了。要么怎么说,还得是太子妃呢,宸妃是打心底里疼太子妃,一点也舍不得让她失望。
“母妃,你喝点水。”李璨将茶盏放在宸妃手中:“你唇都有些皴裂了。”
“没事。”宸妃握着茶盏:“你不用担心我,我过了这阵子自然就好了。”
“母妃。”李璨犹豫了一下道:“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可你得往前看呀,过去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
她也不太会劝人,可她觉得有必要劝一劝宸妃,倘若宸妃一直如此下去,只怕以后会比现在更难受。
“傻孩子。”宸妃牵住了她的手:“这些道理,母妃哪里不明白呢?
这是母妃就是这性子,好像当初意难平的事情,到如今年岁大了不仅没有望了,反而更在意了似的。”
李璨望着她道:“母妃,我知道,你这么做也是为了我和泽昱哥哥。”
“跟你们没关系,别胡思乱想。”宸妃笑了笑。
李璨低下头,顿了顿道:“其实,当初我嫁进东宫的时候,就做好准备了。泽昱哥哥他是太子,后院里人多那是天经地义的。
我那时候,并没有想着独占他。
但现在,我们两人要好,他也不去别人院中,我已经知足了。
我不奢望他后院里只有我一个人,母妃,那不现实。
我知道他是愿意的,可是文武百官不会答应,上面还有父皇,还有皇祖母,这件事情强求不得。
母妃,我不在意的,你也别往心里去了好吗?”
“我们心儿是长大了。”宸妃摸了摸她的脸:“多懂事啊。
母妃确实有些替你鸣不平,但不全是为了你。赵岭曾答应过我许多事,都没有做到,我对他已经失望透顶了。”
“母妃……”李璨心疼她,却又不知该如何劝说。
宸妃就算是再厌恶乾元帝,也还是要在宫里待下去,以后的日子,大概也就和眼前一样了。
这种一眼能望到头的生活,再加上不是自己心爱的人,确实难捱。
难捱到她都找不到一个借口,来劝宸妃看开一些。
“心儿,母妃在这个牢笼里,真是待够了。”宸妃抬头看着帐顶:“我好想离开啊,离开这一块四四方方的天……”
“母妃想去哪里呀?”李璨想让她开心一些,顺着她的话说:“我听泽昱哥哥说,母妃年轻的时候,还到边关去过?”
“是啊。”宸妃面上露出了回忆之色,眼中也有了神采:“心儿大概是没有见过吧,湛蓝的天空,雪白的云朵,广袤的草原被风吹起来,就好像水里的浪花一样,一眼望不到头。
骑着马儿,在画儿一样的地方驰骋,和……”
和心爱的人。
她说不下去了,默然垂下眼眸。
“母妃,别难过。”李璨握紧她的手。
宸妃倚在床头:“其实,我从前逃过一次。”
“什么?”李璨怔了怔,才明白过来,宸妃说的是从皇宫里逃出去。
她惊讶地睁大了眼睛,这也太不可思议了,普天之下,恐怕也只有宸妃敢做这样的事。
“我出去了,跑到了鄞州。”宸妃回忆着道:“我东藏西躲了半年,还是被他逮到了。
他……他用家人的性命威胁我,我不得不回头,心儿……你不懂,母妃也希望你一辈子都不懂。”
“母妃。”李璨拉着她的手,凑近了在她耳边小声道:“等泽昱哥哥登基了,你做了太后,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宸妃失笑:“你这孩子,惯会讨我喜欢。”
她拍了李璨一下,这话,她实在是爱听。
“母妃,你别不开心了,更别不吃东西了,会有那一日的。”李璨捉住她的袖子晃了晃。
“嗯。”宸妃点头:“你也放心,如今母妃不仅有家人,还有你和泽昱,母妃不会舍得牵连你们的。”
“什么牵连。”李璨晃了晃她的手:“是我们让母妃牵挂了。”
“做娘的牵挂孩子,那不是理所应当吗?”宸妃摸了摸她的小脸,微微笑了。
李璨陪了宸妃大半日,赵晢一直随在乾元帝跟前办公。
“太子。”乾元帝自奏折中抬起头,看向赵晢。
赵晢坐在书案前,闻声看过去:“父皇。”
“我和你母妃的事,你怎么看?”乾元帝问他。
赵晢垂下眸子道:“儿臣不敢胡乱议论父母。”
“朕既问你,就不会怪你。”乾元帝道:“实话说吧。”
赵晢顿了片刻道:“儿臣听闻,父皇曾对母妃许过许多诺言,但都未曾实现。
母妃大抵是失望了吧。”
“那你觉得这桩事,我是不是该惩戒李谚?”乾元帝脸上有些挂不住,清了清嗓子。
他这太子,还真是耿直。叫他实话说,他真实话说。
“父皇。”赵晢微微皱眉:“此事与李谚无关。”
“怎么无关?”乾元帝重重的放下手中的奏折,脸色难看:“你母妃,到如今还想着他。”
“母妃只不过是在文华殿看看景致,并未有过什么过分的举动,也不曾与李谚有半分接触,还请父皇不要误会母妃。”赵晢起身拱手。
乾元帝定定的看了他片刻:“很快便会有不少女子进东宫,到时候你会明白朕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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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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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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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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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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