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辽十三皇子帕孜勒在旁,也不开口,只是不时左右打量,他眼深鼻高,一双棕褐色的眸子,大辽人多数是如此长相。
赵旬陪着赛乃慕公主,倒是相谈甚欢,赛乃慕肤色白皙,双眸好像两片蓝色的湖泊,很有异域风情。
“那挂着的是什么?”赛乃慕指着一个铺子问。
赵旬看了一眼,回道:“这是我大渊特有的吃食,叫做‘火腿’,先腌制,后盐渍或是烟熏,十分之鲜美,回头我请公主尝尝。待公主回大辽时,也可带几个回去,给大辽王尝尝鲜。”
“路途这样远,只怕半途便要坏了。”赛乃慕笑着回。
“不会。”赵旬道:“公主有所不知,这火腿,与猪胰一道煮过之后,放十年都不会坏。”
“当真如此神奇?”赛乃慕稀奇得很。
“那是自然。”赵旬笑着点头。
赛乃慕瞧了瞧赵晢,又问赵旬:“这就是你们大渊的太子?”xǐυmь.℃òm
“是。”赵旬也看了一眼赵晢:“六皇弟是我大渊的太子,也是人中龙凤,至今尚未娶妻。”
赵晢微微皱眉,并不曾理会他。
赛乃慕望着赵旬笑起来:“那你娶妻了吗?”
大渊太子看着冷冰冰的,也不说话,没什么意思,估计打探不出什么来。这个岐王,倒是肯开口。
“我已经有王妃了。”赵旬面上的笑意凝了凝。
他之所以如此期盼赛乃慕看上赵晢,便是想赵晢娶了赛乃慕。
父皇本就是多疑的性子,赵晢娶了大辽公主,父皇自然会时时怀疑他,暂时或许没有什么,但时日久了,疑心累积的多了,赵晢这太子之位自然坐不住。
还有一个缘故就是他与赵晢和李璨的私怨,当初若不是李璨,他不会娶李香楠,怎么着也会娶一个对他而言有助益的女子。
且李谚如今虽然不领兵,但他的一身本事还在,如今边关吃了败仗,李谚随时可能重新挂帅,奔赴边关,到时候又是赵晢的一大助力。
除非是李谚死了,或者李璨同赵晢彻底了断了,否则这个威胁便一直都在。
“有王妃了啊?”赛乃慕面上流露出几分失望。
“是。”赵旬笑了笑,觉得情形有些不对,方才的热情便收敛了一些。
“太子殿下打算让我们这何处落脚啊?”帕孜勒此时开了口。
“诸位请随本宫回东宫,东宫已备午膳,本宫略尽地主之谊,下午送二位及诸位大人去驿馆下榻。”赵晢语气清冷,公事公办。
使臣自然有使臣的居所,他并未另外安排住处。
“那就多谢太子殿下了。”帕孜勒客气的道谢。
“不必客气。”赵晢淡淡回了一句。
赛乃慕左右看了看,忽然高声道:“十三哥,我想住在岐王府。”
“这……”帕孜勒有些迟疑。
他打量着晢和赵旬的神色,没有开口。
赵晢面色淡漠,好似不曾听见一般,连眼神都没有给赛乃慕一个,完全一副事不关己的姿态。
赵旬面上挂着笑意,犹豫了一下道:“我自然是欢迎赛乃慕公主的,但公主是女儿家,这恐怕不符合规矩。”
这赛乃慕也不知是如何思量的,好好的太子就在她跟前,她不去攀着,却非要跟着他。
这不是害他吗?叫父皇知道了,只怕要误会他心里有什么想法呢。
“不符合什么规律?”赛乃慕偏头望着他:“你们大渊的规矩吗?”
“是。”赵旬点头:“在我们大渊,女儿家无事不得胡乱到旁人家去。就算是有事,也要家中长辈陪同,绝对没有孤身一人到旁人家去过夜的道理。真若是有这样的,早就叫唾沫星子给淹死了。”
赛乃慕嗤笑了一声:“你们大渊这规矩,可真是好没道理。凭什么你们儿郎就能到处走,还能逛花楼,女儿家出个门,都要受限制?我们大辽可没这规矩。”
“公主既然到了大渊,就得按照咱们大渊的规矩来。”赵旬笑着道:“实在不行,回头我去接公主,到集市上转转。”
他心中鄙夷,蛮夷之地,果然不受教化,公主都这般的。
“这里虽然是你们大渊,但我可不是大渊人。我是大辽人,就得照着我们大辽的规矩来。”赛乃慕昂着头,不肯相让。
十三哥路上叮嘱她了,如今可是大渊有求于他们大辽,分毫不必谦让着他们。
赵旬为难的看他赵晢:“六皇弟,这……合不合规矩啊。”
赛乃慕同帕孜勒都齐齐看赵晢。
赵晢缓缓道:“沿途走来,本宫观赛乃慕公主与五皇兄甚是投缘。既然公主都不在意,五皇兄也就不必拘泥于那些规矩了。”
赵旬面上的笑意僵了僵,这赵晢,分明就是故意的,他想将赛乃慕塞给赵晢,赵晢难道也想将人塞给他不成?
“太子殿下真是通情达理。”帕孜勒立刻跟着道:“你们大渊不是有句话叫做‘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吗?”
他说着,哈哈笑了一声。
“是。”赵晢侧眸看了赵旬一眼,应了一声。
赵旬暗暗咬了咬牙,随后笑得满面春风:“眼瞧着就到东宫了,不知今日的午膳是谁准备的?要说起来,七妹妹已经是准太子妃了,这些事情,该由她来操持,她也算是东宫的女主人吧,也该出来见见客人。”
“嗯。”赵晢点头:“今日的午膳便是太子妃操持预备的,等会儿她会出来招待诸位。”
下个月他们便成亲了,招待外使这样的事情并不常有,他与李璨商议过后,便径直让李璨来操持这件事了。
赵旬愣了一下,没想到赵晢竟然安排的这么周到,他接着笑道:“那敢情好。帕孜勒皇子,你不知道吧,我们这位太子妃可是位大美人呢。”
不能让赛乃慕纠缠赵晢,那么让帕孜勒纠缠着李璨,也是给赵晢添了麻烦一桩,他可是打探过了,帕孜勒其人虽然不说是色迷心窍,但见了美人也还是有几分迈不动步子的。
“是吗?”帕孜勒闻言,果然笑问了一句,饶有兴致的样子:“那等会儿,可要好好瞧瞧。”
赵晢并未理会他们,任由马儿停在了东宫门前,他跃下马儿,丢了缰绳给随从,招呼道:“诸位,请随本宫来。”
正殿内,李璨早已预备妥当了。
糖球守在东宫正殿门口,瞧见赵晢带着人远远地来了,便朝着里头通报:“姑娘,殿下带着人回来了。”
“来了。”李璨应了一声,摊开手。
糖糕糖果快快的替她将衣裙整理了一番,李璨提着裙摆,跨出门槛去,等在了廊下。
赵晢走近,她上前行礼:“太子殿下,岐王殿下。”
“嗯。”赵晢应了一声,目不斜视的从她跟前走了过去。
赵旬笑看着李璨,等着她回应。
却不料李璨眼皮都没抬一下,便跟着赵晢进正殿去了。
赵旬在心中冷哼了一声,也跟了上去。
帕孜勒与赛乃慕对视了一眼,两人带着几个臣下一道进去了。
“诸位请坐。”
赵晢立于上首,招呼众人。
李璨站在他身旁,小脸含笑,端庄得体。
一众人都坐下来。
“今日匆忙,本宫只是略备薄酒,招待各位贵客,还望贵客们不要嫌弃,请满饮此杯。”赵晢举起酒盅,对着帕孜勒。
帕孜勒也举起酒盅:“太子殿下真是客气了。”
赵晢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扭头问李璨:“歌舞呢?”
“上歌舞。”李璨朝着身后吩咐了一句。
糖球立刻传了话下去。
片刻后,一群舞女穿着鲜艳的舞裙,露着腰肢与手臂,踏着乐声款款而来,帕孜勒吃了一盅酒,咂着嘴欣赏。
赵旬在一旁笑道:“怎么样,帕孜勒皇子,我六皇弟的太子妃可是绝色?”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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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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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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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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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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