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璨又想起来问他:“赵泽昱,你会不会怪我?”
“怪你什么?”赵晢不解。
“怪我太自私了,就想着一家团聚,不想着大伯父若是接了兵权,以后能为咱们撑腰。”李璨清澈的眸子望着他,徐徐说道。
“大丈夫治世,虽欲用人,但也不该全都倚仗旁人。”赵晢眸色柔和,唇角微勾:“大伯父愿意侍奉在祖母跟前,你也欢喜,这样就挺好了。”
李璨凑过去,在他唇瓣上亲了一下,笑着道:“赵泽昱,你真好。”
赵晢抿唇笑了笑,耳尖悄悄红了,顿了片刻才道:“但此事,只怕由不得咱们做主。”
“嗯?”李璨面上的笑意收了,不解道:“父皇不是已经派人去了吗?你还在担心什么?”
赵晢正了神色道:“高荣刚是谁,你可知晓?”
“我知道。”李璨点点头:“是七长公主最小的叔叔。他和长驸马年龄相差很大吧,我记得他好像是家中最小的,今年三十出头?”
“嗯。”赵晢点点头:“之前,七皇姑想让夏婕鹞进东宫,我不曾点头。她如今似乎慢慢偏到赵旬那边去了。”
“她一个长公主,好好享受荣华富贵就是了,要掺和朝堂这些事做什么?”李璨皱起黛眉。
“许是不甘心吧,左右,七皇姑那边无论是哪一个,你都要防着些。”赵晢叮嘱她,又道:“罗焱成你知道是谁吗?”
“听着有些耳熟。”李璨偏着脑袋想了想,摇了摇头:“但记不起来了。”
“是大伯父的副将,他正当年富力强,为人也有几分谋略,他与大伯父当是有走动的。”赵晢告诉她。
“哦,你一说我想起来了。”李璨恍然大悟:“是大伯父在军中的好友,我都是叫叔父的,所以不大记得名字。”
“嗯。”赵晢望着前方,眸中隐着忧虑:“倘若只是罗焱成带着亲信前往,此番与大金对阵,当有胜算。但父皇派了高荣作为监军前去,只怕要坏事。”
李璨眨了眨眸子道:“你是说,他二人不和睦会生事端?”
“嗯。”赵晢颔首。
“高荣刚也是个有勇有谋的,不至于这样没轻没重吧?”李璨思量着道:“罗师傅我是知道他性子里有几分刚强,但他很讲道理的。”
“只怕两人是一个不让着一个。”赵晢轻轻摇了摇头。ωωω.χΙυΜЬ.Cǒm
“那你要不要去和父皇说?”李璨睁大黑白分明的眸子望着他。
赵晢又摇了摇头:“眼下去说,只怕父皇又要疑心我想让大伯父去接替田贡之职。”
李璨闻言,小小的叹了口气:“太子可太难当了呀。”
明明知道,这一次罗高二人去,可能会有不好的结果,却还不能说出来。
赵晢伸手抱紧了她,下巴枕在她肩头:“他们二人斗气不打紧,只是可怜了边关的百姓。”
李璨也不知该如何劝慰他,便轻轻拍他后背。
两人相拥坐了许久,李璨才松开赵晢:“好了,你是不是有许多公务要忙?我不耽搁你了。”
“父皇让我管理粮草,以及甲胄和武器的补充。”赵晢松开手,任由她站起身:“要不然,你坐会儿,点盏茶吃?”
“好。”李璨答应了。
赵晢倒有些意外了:“你近日不忙了?”
“还有不少东西要预备呢,不过也不急在一时。”李璨去桌边取了茶具,口中道:“不过,大哥哥的婚事忙过去了,已经好了许多了。”
“嗯。”赵晢点点头。
李璨招呼无怠送了小炉子过来。眼瞧着赵晢要写字,又放下手中的东西去给他磨墨。
“让无怠来就行。”赵晢抬眸望她。
从前总在他身后哭哭啼啼说讨厌他的小姑娘,已然长大了,如今已经有了女儿家的样子,黑眸亮盈盈的望着他,抿着唇笑。
他不由也跟着笑了笑,瞧见她,他便是再累再烦,心头也能宽一宽。
李璨给他磨了墨,又坐了回去,二人一个点茶,一个批阅公文,互不相干,却又融洽温馨。
李璨忙到一半,想起来问:“赵泽昱,此番高荣刚去边关,高家算是得了父皇的重用,你说七长公主会不会又想着将夏婕鹞送到东宫来啊?”
赵晢笔下顿了顿,微微皱了皱眉头,不曾言语。
李璨抬起头来看他:“是不是很有可能?”
她越想越觉得,赵峦一定不会放过这样的好机会。
赵晢搁下笔,皱起眉头:“我去宫里,与父皇说。”
“你做什么。”李璨拉住他:“你这样去和父皇说,他不责怪你才怪呢。你平日做事处处考虑周到,这是怎么了?”
赵晢闭了闭眼睛:“我不想对不住你。”
“那不已经有一个宋广瑶了吗?”李璨笑起来:“夏婕鹞要来,就让她来吧。只要你向着我,我保管将她们管的服服帖帖的。”
“不会的。”赵晢伸手将她拉入怀中:“不会叫她进门的。”
李璨抱紧他劲瘦的腰身:“我不会叫你为难的。”
两人相拥了片刻,便又各自忙碌了。
李璨问过这件事之后,便没有再提。
回东宫时,恰逢街上有人叫卖新鲜的枇杷果,李璨让糖果买了些,带回去给各处分了,特意给章淑华也送了一份。
章淑华倒是收下了,这是婢女送了东西回来,又带回了两个石榴和两串葡萄。
“大嫂嫂是怎么说的?”李璨看着眼前的东西询问。
“回来的婢女说,大少夫人让她留步,说要给姑娘您带些东西回来。”糖糕回道:“婢子推脱不得,只好拿了回来。”
“真是见外。”李璨看着那石榴和葡萄笑了笑。
看样子,大嫂嫂对她成见深的很呢。
“姑娘,大少夫人怎么这样?”糖果忍不住道:“咱们姑娘哪里不好了?她偏要听外头的人传言,人好不好,不得相处了才知道吗?”
“对呀,就是要相处,大嫂嫂和我没有相处过,在外头听了些闲言碎语,也难免会如此,不必放在心上。”李璨倒是不大在意。
“姑娘,夏姑娘来了。”糖豆从外头跑进来报信。
“她可说有什么事了?”李璨有些诧异地询问。
“夏姑娘没有说。”糖豆摇了摇头:“不过,奴婢见她泪水涟涟的,像是受了什么大委屈似的,说是有急事要见姑娘。”
李璨看了看外头,确实,都已经傍晚了,要不是有什么急事,夏婕鹞确实不会在这个时候登门。
“请她进来。”李璨抬了抬手,又吩咐道:“将葡萄洗了待客吧。”
“是。”糖糕麻利的端了葡萄下去了。
夏婕鹞很快便进了屋子,瞧见李璨便哭着往下跪:“璨妹妹,求你救我……”
李璨坐在桌边,离她甚远,扶她是来不及的,便瞧着她跪下了。
看样子夏婕鹞真是遇到什么难处了,所以才这么虔诚,当真跪下来。
之前,夏婕鹞跪她,几乎都是做做样子的,那膝盖就从来不曾触碰过地面。
“阿鹞姐姐,你这是做什么?”她睁大了眸子,起身去扶她,黑白分明的眸子清澈无辜,低头看着夏婕鹞:“有什么话,你起来好好说就是了。”
“璨妹妹不答应我,我就不起来了……”夏婕鹞几乎泣不成声。
“阿鹞姐姐也要说一下,到底是什么事啊?”李璨又扶她。
夏婕鹞这才就着她的手站起身来:“我才从宫里回来,宸妃娘娘召见了我……宸妃娘娘说……说……”
她说到这里,又哭起来。
李璨心里好奇极了,却又要装作关切的模样,偏头望着她:“怎么了?母妃说什么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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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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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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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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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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