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会儿,我去找田家兄弟。”
“你别去。”李璨捉住他窄袖的绑带:“田家如今势大,不要去得罪他们,今日的事都已经过去了。”
就算秦玉衡的父亲是朝中三品大员,也不会是田贡的对手的。
田贡如今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谁得罪他都不会有好下场。
更何况,她不能许给秦玉衡什么,怎能让他去为她冒险?
赵晢自后头而来,听不清他们说得什么,却能瞧见秦玉衡望着李璨的磊落深情。
李璨仰着莹白剔透的小脸,牵着秦玉衡的窄袖正说着什么,脸色哀哀的似有不舍。
赵晢足下顿了顿,黑眸之中一片凛冽之色。
李璨瞧见了赵晢,下意识松开手,往后退了一步:“秦少爷,你先回去吧。”
“好,那我先走了,你一切小心。”秦玉衡爽朗的笑道:“还有,往后别叫‘秦少爷’了,怪生分的,就叫我秦玉衡。”
“好。”李璨点头应了,又嘱咐他:“那你别去了。”
“好。”秦玉衡答应了。
“姑娘,进去了。”糖果小声提醒。
李璨朝着秦玉衡一福,转身排在了贵女们的队末,随着那些贵女往里走。
秦玉衡望着她渐行渐远,逐渐走进宫门,淹没在宫墙之中,半晌未动。
“少爷,走吧……”小厮唤他。
秦玉衡牵了马儿,再次深深看了一眼李璨离去的方向,转身缓步而行。
“少爷,七姑娘又不是不出来了,您怎么不高兴啊……”小厮不放心,小声询问。
少爷看起来很烦闷的样子。
“你不懂……”秦玉衡叹了口气。
有些分别,一转身就是一辈子。
这辈子,他终究是慢了太子一步的。
*
李璨随在队伍最末端,跟着一众贵女,慢慢走进了御花园。
“停——”
前头,有内监尖声喊。
队伍停了下来。
随行的掌事姑姑道:“诸位姑娘,可以在这处歇息片刻。
等一会儿前头传了消息来,奴婢再带各位到圣上跟前去。”
“是。”
一众贵女齐声应了。
队伍随即便乱了,各个贵女都找与自己相熟的姐妹,围在一处说话。
进宫选太子妃,这都已经是第三回了,她们虽说也还是有些紧张,但相较于头一回,已经好了许多了。
“璨璨。”刘贞莲自前头走到了后头:“你怎么排在最后啊?方才我一直找你呢。”wWW.ΧìǔΜЬ.CǒΜ
“我来得晚。”李璨朝她展颜一笑。
“怎么前两次你都不来啊?”刘贞莲小声问她。
“之前不是染了风寒么,不好来,怕给大家过了病气。”李璨也小声解释。
“璨妹妹。”夏婕鹞自前头而来。
她穿着一身厚重的宽袖襦裙,后背挺直,言行举止端庄大气。
后头跟了几个贵女,众星捧月似的围着她。
“阿鹞姐姐。”李璨客气的朝夏婕鹞见了一礼。
“都是自家姐妹,不必客气。”夏婕鹞含笑,抬着下巴望着李璨。
“阿鹞。”韩素素拉住了她:“你可是长乐长公主府的人,又出身江安侯府,怎么能自降身份,跟这种人称姐妹呢?”
眼看着夏婕鹞这次选太子妃似乎有望,江安侯府也开始与夏婕鹞亲近了。
刘贞莲闻韩素素此言,不由恼了,便要开口。
李璨拉过她,往前一步,含笑望着韩素素:“我是哪样的人,我还真不大清楚。
还请韩姑娘赐教。”
“你,你是靖安侯府来的。”韩素素没想到,她已经家道中落了,竟然还这样无所畏惧,无措了片刻才道:“靖安侯府现在是什么样子,在场的恐怕无人不知吧?”
不少贵女都朝着这边看来。
刘贞莲又要开口。
李璨再次拉住了她,小脸依旧含笑:“我们靖安侯府里是什么样子,韩姑娘很清楚么?不妨说来听听。”
“你们家已经什么都不是了。”韩素素接着道:“你大伯父已经辞官了,靖安侯府已经没落了,你还好意思出现在大家面前。
照理说,你今日都不该站在这里。”
“我伯父辞官,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我为什么不好意思出现在众人跟前?
就算不做大将军,我大伯父也是堂堂靖安侯,我怎么就不能来这里了?”李璨眸色清亮,不卑不亢:“另外,我站在这里,也是陛下的旨意。
你若是不服,可以去陛下跟前分说。”
韩素素叫她一字一句回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刘贞莲得意地笑了:“就是,有本事你去和陛下说啊!”
“既然家里失了势,就该夹着些尾巴。”宋广瑶理着发钗,慢悠悠地开口,语气里净是高高在上。
她一身轻薄衬金丝纱裙,梳着九仙髻,容貌娇美,气度不凡。
她是太后的侄孙女,自幼是时常进宫,伴在太后跟前的,向来高人一头,轻易也是不搭理旁人的。
不过,有太后庇佑,她跟前自然少不了追随者。
她一开口,便有几个贵女看着李璨的眼神变了。
“同你说话了吗?你怎么不夹着尾巴?”刘贞莲没好气的反问。
“莲子。”李璨拉过刘贞莲:“算了。”
她如今算是明白了,什么叫墙倒众人推。
再说下去,恐怕会有更多人开口。
她自己也就罢了,她不想刘贞莲跟着受无妄之灾,罢了,逞一时的口舌之快也没什么意义。
宋广瑶轻哼了一声,转身往另一处去了。
有几个贵女跟了过去。
李璨看着她的背影,不由想起赵晢来。
同在宫中长大,她与宋广瑶年纪相仿,照理说,该时常相见,甚至可能成为很好的朋友。
但事实上,她与宋广瑶并不熟悉。
她小的时候甚至认不得宋广瑶。
还是后来大了,随着赵晢去参加筵席,才慢慢认识宋广瑶,得知她常在太后跟前。
这么多年,赵晢从来不理宋广瑶,也不许她理宋广瑶。
她之前一直很好奇因为什么,后来时间长了,也就想不起来这事儿了。
今日又见宋广瑶,她不禁又生出好奇心来,赵晢和宋广瑶之间,到底是因为什么?
“璨妹妹。”夏婕鹞笑着开口宽慰道:“她们就是那样的性子,你别放在欣赏。”
“假惺惺。”刘贞莲护住李璨,柳眉紧皱:“方才她们说话时,你怎么不开口?
这会儿用得着你来充好人?”
“我也是关心璨妹妹。”夏婕鹞皱起眉头:“刘姑娘,我知道你对我有成见,但我是真的关心璨妹妹。
若我不在意璨妹妹也不会拼着这只手废了救她。”
她说着,抬了抬那只残废了的手。
“阿鹞姐姐,你手上的疤痕消掉了?”李璨瞧见,她手上的疤痕消散了不少,猛一看几乎看不出来。
不过,手里头的骨头少了是改变不了的,那只手还是只能半握呈碗状。
不过,叫她意外的是,夏婕鹞竟然会这样携恩图报了。
她之前确实没有看错,夏婕鹞果真不简单。
“之前,太子殿下赏了祛疤痕的膏药,好了许多。”夏婕鹞看了看自己的手:“不过,仔细看还是能看出来。”
“又开始炫耀太子殿下对你有多好了。”刘贞莲轻哼了一声,拉住李璨:“璨璨,咱们走。”
“璨妹妹……”夏婕鹞往前跟了几步。
“别过来!”刘贞莲回身,警告地指着她:“不然,别怪我在这里对你不客气。”
夏婕鹞知道,刘贞莲是个混不吝的,说到就可能做到,也不敢招惹她,只能站住脚。
“璨璨。”刘贞莲将李璨拉到一边,看着夏婕鹞小声开口:“我听说,长乐长公主先一步进宫,已经在陛下跟前打好招呼了。
今日,这个太子妃之位,夏婕鹞十拿九稳。”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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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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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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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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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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