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伯父的随从们则牵着马儿,在一旁候着。
“大伯父,你们坐我马车吧?”李璨笑着邀他们。
“那是你们小丫头坐的,我才不坐。”李璟笑着从随从手中接过缰绳:“我要骑马。”
“妹妹,我们不是小时候了,不能与你同乘。”李琢怕李璨失望,宽慰她道:“不过没关系,我们骑着马儿就护在你周围,也可以说话的。”
“那大伯父陪我坐吧?”李璨转过小脸,晃了晃李谚的手。
李谚有些犹豫。
李璨见他有动摇的意思,亮晶晶的眸子转了转,又道:“我有话同您说。”
“爹,您就坐吧。”李璟高坐在马上笑言:“您年纪大了,又是千里迢迢地回来,是该坐在妹妹的马车上,好好的歇一歇。”
“你这臭小子!”李谚笑着在他腿上拍了一下,牵着李璨:“伯父扶你上去。”
李璨上了马车,转身给李谚打了帘子,伯侄二人便在马车内坐下了。
“大伯父,您吃茶。”李璨倒了一盏茶,笑吟吟地递给李谚。
“你这马车上,东西倒是齐全。”李谚打量着马车内的摆设。
“这里没有用具,等回去了,我给伯父点茶吃。”李璨笑望着他。
“这茶也可。”李谚品了一口茶道:“你大伯母在家书上说过,你点茶是极好的。”
“那是自然。”李璨眼角眉梢都是得意:“在帝京这些贵女们当中,我点茶敢称第二,就没有人敢称第一。”
李谚笑起来,搁下茶盏道:“点得好是好事,只是也要谦逊些,免得遭人嫉恨。”
“我知道,我就是在大伯父跟前故意这样说说的。”李璨见他开怀,也跟着笑了,而后道:“大伯父,我能不能问一问你,那个银娘,是怎么回事呀?”
其实,她叫大伯父来坐马车,就是存了问一问他这件事的心思。
听她说起银娘,李谚面上的笑意便收了起来,神色也变得凝重。
李璨也不由坐直了身子。
李谚不曾瞒她,将事情的经过说了。
原来,李谚父子从边关回来,经过幽州城外乡野之地,偶然得知当地山匪猖獗,不仅下山抢夺财物,还光明正大地抢人家女儿。
当地村民见他们是官兵,不少人纷纷拦在路上哭求李谚为民除害。
其中,就数银娘的父母哭声最响亮,头也磕地砰砰作响。
一问才知,银娘头一日才叫山匪掳走了。
李谚心地仁慈,问明人数,觉得己方能胜此任,又派人去幽州知府那处通禀,两厢联手,攻上了土匪的老巢。
“那帮山匪,在那山上几年,已经有了些根基。”说起这些事,李谚神色肃穆起来,周身也有了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山上各处都有他们设的陷阱、埋伏。
我追着那山匪头目,不慎落入一个深坑陷阱,那女子便被关在其中,我与她被困了一天一夜,你大哥才找过来。”
“原来是这样。”李璨点了点头:“那,大伯父可曾细致盘问过她的父母?她的身份可查清了?”
“当时,我不欲带她,她与她父母哭倒在路中央。”李谚眉头皱了起来:“你二哥与我商议,我们若是不带着她,只恐我的名声要坏了。
加之陛下催我回京又催得急,我无暇顾及其他。
只能先将她带回来。”
“这么说,大伯父将那个女子带回来,这是权宜之计。”李璨黑黝黝的凤眸直望着他:“大伯父并没有纳妾的意思?”
“自然没有。”李谚当即摇头道:“你两个哥哥都到了娶妻的年纪,我若还纳妾,岂不要叫人笑掉大牙?”
“那这件事情,大伯父能不能交给我来处置?”李璨笑着问他。
“你能胜任?”李谚望着她,面上又有了笑意。
李璨立刻坐直了脊背道:“当然了。”
“你怀疑她是有人安排好的?”李谚沉吟了片刻问她。
“嗯。”李璨点头:“泽昱哥哥教过我,天底下没有那么多巧合的事。
更何况,大伯父您如今是很多人的眼中刺肉中钉。
不说旁的,陛下对您就不放心,我觉得这件事情,绝对是有人安排好的。”
李谚赞同道:“你说的也有道理,但凡事都有万一,倘若她不是呢?”
“那我也有法子安抚她。”李璨胸有成竹的道:“大伯父尽管放心吧。
这件事情,大伯母自己不好处置,否则会被人诟病善妒的。
而我继母,她和我们又不是一条心,她也不会真的帮助我们。
所以这件事情,也只有我能出面了。”
李谚笑着点头:“也是,你也大了,你大伯母常在书信中说,你学了不少东西,如今处事很有主见,正巧也叫我瞧瞧。”
“那您就等着瞧吧。”李璨笑着答应了。
靖安侯府,门口一片热闹非凡。
李老夫人亲自领着家中一众人,到门口去迎自己的李谚。
大门口还有不少围观之人。
“娘!”李谚一下马车,瞧见自己的母亲,不由热泪盈眶,跪地便拜:“不孝子回来了。”
“祖母,娘!”
李琢与李璟也跟着跪下磕头。
“起来,快都起来。”李老夫人忙去扶他们:“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
即使她历经风雨,到了这个年纪,什么都看开了,在瞧见自己许久不见的儿孙时,也还是忍不住老泪纵横。
无他,只是实在是想念的厉害。
林氏也在一旁抹眼泪。
李琢李璟上前,一左一右扶着他。
“娘,我们回来是喜事,您别哭。”李琢劝慰。ωωω.χΙυΜЬ.Cǒm
“让娘哭。”李璟笑嘻嘻地道:“娘这是高兴的哭了!”
“就你是个没心没肺的。”林氏哭着又叫他说得笑了,抬手拍了他一下:“还不见过你们二叔二婶,还有弟弟妹妹们。”
“二叔,二婶。”
李琢与李璟齐齐行礼。
李诚连连点头,也有些激动,毕竟大哥和两个侄子光耀门楣,他也与有荣焉。
“三弟。”李琢朝着李瑾拱手。
“大哥客气了。”李瑾连忙回礼。
“就是,兄弟之间这么客气做什么?”李璟上去,张开双臂抱了抱李瑾:“三弟这次能回来,我很高兴。”
向来端肃的李瑾不由朝他笑了。
李瑾心里头怨恨的,从来都只有李诚这一小家子,对于祖母和大伯父家,他还是有所向往的。
且也知道,他们一向疼爱李璨,所以即使不曾相见,心中也没有半分芥蒂。
兄弟二人又与李莱楠和李术见了礼,李莱楠不见多开怀,不过也没有多失礼就是了。
至于李术,对这样的场景压根儿没什么感觉,站在最后头,好似一个局外人。
“好了,你们大家要在门口说多久的话呀?”李璨扬起脆甜的小嗓音开口:“咱们快进去吧,到正厅里坐下说多好,外面这样冷。”
“瞧我,光顾着高兴了。”李老夫人擦了擦眼泪,满面红光地招呼:“走,都到正厅去。”
“我到客院去一趟。”李璨招呼了一声,便转身欲走。
“心儿,你忙完便来。”李老夫人叮嘱她:“等会儿,你四姐姐他们回来,还有明卿也来用午饭,你可不能迟了。”
“知道了。”李璨扬声应了,低头思量了片刻才想起来。
祖母所说的“明卿”,是孙明卿,李莱楠的未婚夫。
连孙明卿都来,今儿个可谓是大团圆了。
她想着,加快了步伐:“糖糕,咱们府上有幽州来的人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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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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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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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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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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