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念礼僵持不动。
“陈念礼!”韩氏声音不大,但语气带上了些许的严厉。
她每每唤到陈念礼大名时,便是真生气了。
陈念礼是个有孝道的,自然不想因为这等小事惹她生气,转身进了屋子,取了一小包花生来给李莱楠:“五姑娘。”
“李莱楠!”
贺氏人才到院门口,便瞧见李莱楠伸手接了陈念礼手中的东西,她不由怒喝一声。
李莱楠吓得一哆嗦,险些将那包花生丢在地上。
李璨假意吃花生米,实则捂着嘴偷偷发笑。
“二夫人来了,您……”韩氏面带笑意地开口招呼。
“你拿人家什么东西?”贺氏一把抓过李莱楠手中的花生,砸在了陈念礼跟前:“家里是缺你吃了还是少你用了?你要跑到这处来拿人家东西?”
陈念礼顿时窘迫极了,脸瞬间红到了耳朵根,往后退了几步,站得远远的。
“我和七妹妹一起来……”李莱楠想要解释李璨也在,不是她一人在此。
“你给我闭嘴!”贺氏喝住了她。
“二夫人这是何意?”韩氏可不让着贺氏,当即便开口道:“五姑娘来我这处,将好我这处有老家带来的花生,让冬儿拿些给她吃,有什么地方做错了?
二夫人若是烦我们母子,大可说出来,我们到老夫人大夫人跟前去分说清楚,不必要在这里摔东西骂人。”
她可不是那好捏的软柿子,言语间有理有据,贺氏打量着她从庄子上来的,数度以势压人,想收拾她?门都没有!
“韩夫人这话说的,好生没道理。”贺氏一把拉过李莱楠,藏到身后,与韩氏面对面道:“我不过是教训自己的女儿,可没有半分针对你们母子的意思,你可不要多想了。
韩夫人的相公,可是我大哥的救命恩人,这家里谁又敢提你们母子半个不字?”
她让人摘了些桂花,正在院子里淘洗,想着日后做些桂花糕点,也好讨李诚的欢心。
却听院子里的婢女在小声议论着什么,喝问了几句才得知李莱楠竟然又往客院来了。
她当即怒火中烧,丢了手里的家伙事儿便气冲冲地来了。
她现在恨不得掐死李莱楠这个不争气的丫头。
“二夫人不是针对我们母子就好。”韩氏平心静气地道:“实则我也没什么错,这只是我们母子的待客之道。
我家冬儿不只是给了五姑娘一人,七姑娘也是有的。”
韩氏说着,转头望着李璨:“求七姑娘说句公道话。”
在一旁吃着花生米,瞧热闹瞧得正欢的李璨叫韩氏点了名,只好咽下口中的花生,扑闪着长睫道:“我是瞧见四姐姐的婢女在门口才进来的,陈家哥哥是给了我花生。
母亲,韩伯母和陈家哥哥也是好心呀,只是拿出老家带来的花生,招待一下我和五姐姐,您为什么这么生气呀?”
她说着,一脸不解地望着贺氏,似乎真不明白贺氏因为什么发这么大的火?
“七姐儿,母亲只是气你五姐姐不争气。”贺氏同她说话,语气放轻了不少,扭头看向韩氏冷冷道:“今日之事,并非针对韩夫人,还请不必放在心上,告辞。”
她说着,拽着李莱楠便走。
李璨的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是李莱楠先来的,她还能说什么?这丫头,不争气也就罢了,还学会撒谎了,若不是多年的教养,她现在就要动手教训人了!
“七姑娘瞧瞧,二夫人是怎么待我们母子的。”韩氏抬手抹起眼泪来:“说实在的,要不是老夫人和大夫人做主,冬儿又确实要在这处读书,我早就搬走了,寄人篱下确实不好受啊……”
“韩伯母,您别生气。”李璨望了望院门处:“母亲她约莫是遇上什么不称心的事了,只是一时之气。
韩伯母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韩氏啜泣着点头:“还好,七姑娘待我们母子也很好……”
“那是应当的。”李璨笑着宽慰她:“下回,母亲在对你这样,你就想着这家里又不是她做主,自然有我祖母和大伯母替您说话。
我们都拿您和陈家哥哥当自家人一样,您就别胡思乱想了。”
韩氏擦了眼泪,捂着心口点点头:“七姑娘这番话,说得我心里头舒坦多了……”Χiυmъ.cοΜ
“那您忙吧。”李璨见她不哭了,便道:“我还有功课没做完,花生我带走了。”
她急着要去瞧贺氏有没有教训李莱楠,没有耐心继续在这里了。
“七姑娘走好。”韩氏跟了两步送她。
看着李璨走远了,她才回过身:“要说会说话、会为人处事还得是七姑娘,七姑娘虽然年纪小,但是懂事。
那个就是没脑子,藏不住半句话,以后就算是一起过,也不是当家作主的那块材料。”
“娘,你胡说什么?”陈念礼又气又羞,脸红脖子粗的:“人家就差打到我面前来了,娘怎么还想那些有的没得的?
儿就算再没出息,也不至于为了娶妻受如此屈辱。”
“你懂什么,这还叫屈辱?”韩氏不以为然道:“那你是没回庄子上去看看,人家为了娶个妻子,到岳父家勤勤恳恳地做几年的活计,什么打骂不用挨着?
你等将人娶回来的,保管拿捏得她服服帖帖!”
她有这个把握。
如今,李莱楠是还没出嫁,贺氏能帮着护着管着。
等真的成亲了,就是她家的人,还不任由她拿捏?
贺氏想插手,得先问问她肯不肯!
“娘,你不要再说了!”陈念礼胸膛上下起伏,红着眼眶道:“儿今日把话放在这儿,就算是一辈子娶不着妻子,做个鳏夫,我也不可能娶李莱楠。”
他说罢了一甩袖子,转身进屋关上了门。
“年轻人就是气盛。”韩氏笑着朝香草说了一句:“再替我拿个箩筐来。”
她转身,又若无其事地蹲到井边继续洗花生了。
*
贺氏带着李莱楠出了客院的大门,拐了一个弯没走多远,就停住了脚步。
她是越想越气,实在忍不住了,等不到回院子,就想教训李莱楠。
李莱楠低着头缩着脖子,见到她回头,吓得往后退了半步,眼泪一下滚了出来。
“你还有点哭!”贺氏你瞧她这副模样,更来气了:“你同我说,今日做什么去了?
又跑到那里去丢人现眼,我真不知你一个女儿家,哪来那么厚的脸皮?
这个家里头从上到下,男孩女孩都有,你瞧瞧你那些兄弟姐妹,有没有一个像你这样厚颜无耻的……”
她骂得难听得紧。
奚嬷嬷在一旁劝解:“五姑娘,你说个话,同夫人认个错,就说下回不去了。”
李莱楠只是一个劲儿地哭,就是不吭声。
贺氏忍不住怒火,劈手就是两巴掌。
李莱楠捂着脸蹲在地上。
贺氏还不解气,口中骂着,巴掌劈头盖脸地往下落,也不管打的是哪了,就是一个劲儿地打。
“二夫人别打了,不能打了!”奚嬷嬷赶忙拉着她:“七姑娘来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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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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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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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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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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