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想到,李璨会这么直白的问出来,愣了一下之后,她才道:“七姐儿莫不是忘了?
从前你想要什么东西,我没给你买?哪怕是再贵,我也没说过二话。
给金瓜子都是一兜一兜的。”
想想从前的日子,她到如今心中还有惋惜,只可惜林氏不知怎么察觉了那固神丹有问题,没有再吃。
要是再吃上几年,林氏就病入膏肓了,李璨无人相帮,那些银子、铺子可不就尽数归了她?
若是那样,大女儿如今出嫁,也不会只依着公中那些嫁妆预备了,实在寒碜,但也没法子。
只能盘算着到时候将聘礼折回去。
李璨轻笑了一声:“母亲还敢说这个?
给我买东西那些银子,有没有一两是母亲自己的?
还有金瓜子,那不都是我那些铺子赚的吗?
怎么,母亲只是经手一下,就变成是母亲给我的了?
那都是我娘亲留给我的。”
贺氏叫她说得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顿了顿才道:“我只是个继母,你难道还指望我拿出嫁妆来填补你?
你是没有看到别人家的继母是什么样的,虽然那些东西都是你的,但我也是真心地疼爱你啊。”
“我可不敢指望母亲拿任何私产给我。”李璨不紧不慢地道:“母亲只要在我出嫁之前,能将欠我的那些银子都还给我,就算是对我这个继女有几分疼爱了,也算母亲功德圆满。”
李老夫人与林氏对视了一眼,二人眸中都有惊喜之意。
一直都以为,这小丫头软软糯糯的,好说话得很,只怕是要等出嫁有了孩子,这性子才能硬起来。
不料,她也能说出这般犀利的言辞来,从前是她们小瞧了她。
贺氏更为惊愕。
这么些日子,李璨从来不曾提过还银子的事,她以为那件事情就算是过去了。
眼下听来,李璨竟是还打算朝她要那些银两?
一百六十二万两,她拿什么还?
她一时说不出话来。
“其实,我也不急在一时。”李璨接着道:“我知道,母亲一时拿不出那许多银子。
母亲可以分开给我。
母亲不是还有两家小铺子吗?每个月总有进项吧?
母亲只要按月还我便可,我可以找一个账房先生,专门给母亲盘这个账。”
既然话说到这里了,那就顺带着将债要回来吧。
贺氏如今活得还是有些太过安逸了,还有精神跑到祖母跟前来编排她,那就给她找点事情做。
“七姐儿。”贺氏回过神来,眼底藏着恨意:“都是一家人,你做事不会如此绝吧?”
这么说来,从前她呕心沥血那么多年,就没有得到一两银子的好处?
所有的银子都要还给李璨?
“母亲这话是怎么说的?”李璨睁大眸子看着她,小脸上满是不敢置信:“我做事绝?
母亲该不会是想赖账吧?”
“怎会?”贺氏立刻道:“只是我那两个小铺子,没什么进项……”
“我就说母亲怎么着也是出身名门,不至于赖账。”李璨弯眸笑道:“都是一家人,我怎么会为难母亲呢?
这样,有一百两就每个月还我一百两,没有一百两,八十两也成,我不是很急的。”
贺氏闻言,险些吐出一口老血来。
她那两家铺子,一个月进项也就一百来两。
但凡是哪个月有点什么事,就不够用,从李璨将铺子要回去之后,她手头就再也没有宽裕过了。
若是再如李璨所言,每个月还银子,她这日子还怎么过?
“祖母,大伯母,你们以为如何?”李璨转过小脸,弯着眸子甜甜地笑。
“一个月一百两,太多了些。”林氏道:“弟妹也要留些银子傍身,就八十两吧。”
她其实是最温和不过的一个人。
若是在发现固神丹有问题之前,她或许会帮忙劝着些心儿,毕竟家和万事兴。
但从已经知道贺氏对她包藏祸心后,她便再也不想与贺氏有多少往来了。
贺氏害过她,她倒也不曾想着报复回来。
但就算是从前,要她选,她也一定是向着心儿的。
更莫要说是现如今。
贺氏这一下真哭起来:“我就那点可怜的进项,隋隋时常买东西都不够,给了七姐儿,我这日子可怎么过……”
“既然要还债,那就让六哥哥省着些呗。”李璨反过来劝慰她道:“正巧,也借着这事儿,叫六哥哥好好学一学,什么叫担当。”
“七姐儿啊……我的七姐儿啊……我没想到母女一场,我对你精心呵护,你却如此待我啊……”贺氏干脆大哭起来:“你五姐姐遇到事情,你胳膊肘往外拐也就罢了……
给你四姐姐添妆,也舍不得使银子,五六样东西加起来,也就值个三五百两……
天哪,我怎么这么命苦……”
这一下,她哭得可再真切不过了。
李老夫人瞧她这番做派,连连皱眉。
林氏也是欲言又止,贺氏如此,与那市井泼妇又有何异?
李璨冷眼望着,贺氏就算是哭死在她跟前,她也不会有丝毫的心软。
只有李香楠起身去给贺氏擦眼泪,还有奚嬷嬷,也小声劝慰着她。
“心儿,添妆的东西,是怎么回事?”
贺氏哭声小下去之后,林氏看向李璨,开口询问。
“她添的东西,我让人取来给母亲和大嫂瞧就是了。”贺氏站起身,又擦了一把眼泪:“只怕是整个帝京也没有给自家姐妹添这种妆的姑娘,真真是要笑死人。”
她说着便挥手吩咐:“奚嬷嬷,让人将东西搬进来。”
李璨望着婢女们将一个一个木盒打开,不仅不紧张,眸中反而有几分笑意。
贺氏真是做得出,还让人将东西搬到祖母这处来了。
看样子,贺氏光顾着来给李莱楠讨回公道,都不曾来得及将她送的东西给李香楠看看。ωωω.χΙυΜЬ.Cǒm
但凡是让李香楠看一眼,她们母女也不至于做出如此愚蠢的举动。
李香楠看着那些盒子里的东西,已经愣住了。
她认出了其中的两样,是她从前送给李璨的。
那些不值钱的东西,甚至有一些是买贵重饰品时送的,她以为李璨早就扔了,却不想李璨竟留到现在,还给她做了添妆。
“母亲,大嫂,你们看一看……”贺氏抓起一个头冠,又扔回去,正要大肆质问。
李香楠忽然抱住了她手臂:“娘,别说了。”
“我为什么不说?你闭嘴。”贺氏一把推开她,指着那些头面看向李璨:“七姐儿,都这个时候了,你四姐姐还在为你求情。
而你呢?就是这么对你四姐姐的?”
“祖母,有茶吗?我渴了。”李璨转头看李老夫人。
李老夫人抬手吩咐:“上茶。”
在贺氏即将忍不住再次开口时,李璨慢悠悠地发话了:“母亲与其质问我,不妨听听四姐姐是怎么说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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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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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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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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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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