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睡了?”赵晢垂眸看她。
“不困了。”李璨偎着他:“你说,今儿个七长公主和阿鹞是不是生气了?”
“换做是你,你生气么?”赵晢问她。
“肯定生气啊。”李璨思索着,猛地睁大眸子:“七长公主说不准还将仇记在我头上?”
“所以,母妃那样解一时之气的性子不可取。”赵晢告诫她。
李璨眨了眨眸子道:“姨母是你母妃诶,你敢说她的不是?小心我去告状哦。”
赵晢理了理她额边的碎发:“以后,有七皇姑在时当心些。”
“阿鹞会不会也不理我了?”李璨问他。
“你没有做错,问心无愧,不必在意旁人如何。”赵晢指尖绕着她的一小撮鸦青发丝。
“好。”李璨乖乖点头。
*
长乐长公主府。
入夜,赵峦再次进了夏婕鹞的屋子,后头的跟着的婢女手中提着食盒。
“阿鹞。”她唤了一声。
夏婕鹞靠在软榻上望着窗外出神,闻声缓缓转过头,一双眼睛红红的,显然是哭过了:“母亲。”
“我下午就来劝过你,你怎么就不听呢?”赵峦在她身旁坐下:“为了和别人置气不吃饭,伤害自己的身子,这与傻子何异?”Χiυmъ.cοΜ
“母亲。”夏婕鹞低下头,声音小小的:“我没有胃口。”
“我知道,今儿个宸妃那话说得确实难听。”赵峦劝道:“你不必放在心上,虽然太子是她亲生的,但太子的婚事,真的轮不到她做主。”
“母亲……”夏婕鹞捏着帕子,掩面啜泣起来:“您别再说让我嫁给太子殿下的话了,我本就不愿,我心里只有仲勇哥哥一个人。
那日在筵席上献舞,我也是怕母亲生气,才答应的。
如今看来,太子殿下和宸妃娘娘都没有此意,宸妃娘娘还颇为反感,您就别逼女儿了……”
“傻孩子,你不懂。”赵峦道:“太子娶妻,不是她宸妃的家事,而是国事,陛下说了才算。”
“母亲别说了,我一个失了所爱之人的人,确实不配……”夏婕鹞又是一阵哭泣。
“你如今是我的女儿,你不配谁配?”赵峦抬起下巴了。
夏婕鹞连连摇头,泪水浸湿了帕子:“我不嫁人了,余生,我只陪着母亲和父亲就是了……”
“那不成。”赵峦摇头道:“勇儿不在了,我和你父亲就只余下你了。
你若是留在家中不嫁人,将来我们都老了,依靠谁去?”
“我留在家中侍奉双亲,不就是给母亲和父亲依靠的吗?”夏婕鹞止住了哭泣,泪眼婆娑地望着她。
“傻孩子。”赵峦拍了拍她的手:“朝堂之上,哪有你想的那么简单?你不嫁人,凭一己之力如何能护住我们?”
“那我也可以换一个人,不一定非是太子……”夏婕鹞又擦了擦眼泪。
“太子是我看着长大的,别看他看着冷冷清清的,像是不食人间烟火似的,实则他什么事情都清清楚楚,谋略更是无人能及。”赵峦抬眼看着远处:“你嫁给他,他一定能护住你,也能护住咱们这个长公主府。”
“可是母亲是陛下的妹妹,陛下怎会对母亲不好?”夏婕鹞一脸不解。
“君心难测,你不懂这些。”赵峦拍了拍她的手:“如今母亲只有你了,还能害你吗?
你要好好听话。”
“可是……”夏婕鹞一脸的为难:“宸妃娘娘这样话说得那么难听,而且太子殿下对璨妹妹也是极好的,我……我怎么配……”
“那个病秧子不配才是。”赵峦立刻皱起眉头道:“她看着像个孩子一样,哪里能当太子妃?
再看看你,礼仪、规矩、姿态、仪表样样都是顶好的,太子妃这个位置,于你再适合不过。”
“可我的手……”夏婕鹞看着自己手上丑陋的疤痕,眼眶又湿润了。
“瑕不掩瑜。”赵峦拉过她那只受伤的手:“再说,这是为了李璨才受的伤,泽昱既然拿她当妹妹,也该记你的情。”
“可是……还是觉得对不起仲勇哥哥……”夏婕鹞说着仿佛抑制不住一般,捂着脸大哭起来。
赵峦也忍不住,抱着她哭了一场,最后又宽慰她:“他已经去了,我们活着的人还要继续过活。
他若是在天有灵,也会希望你过得好的。
阿鹞,答应母亲,好吗?”
夏婕鹞替她擦着眼泪,自己的眼泪却滚滚而下:“好,我答应……”
两人收了眼泪,又说了一会儿话,赵峦让人送了晚饭上来,夏婕鹞才勉强用了。
*
临近赵旬登门送聘礼还有两日。
贺氏按捺不住,让李香楠下了帖子,请那些闺中好友们一聚。
第一张请帖便送往了东宫。
“地点定在画舫上。”
寝殿内,李璨饶有兴致地看着手中的请帖:“我还没怎么去过呢。”
赵晢自来不许她独自去画舫上,她从小到大,也就是跟着大伯母去过几回。
“那姑娘这一回去吗?”糖果好奇地问。
“要去的。”李璨起身:“泽昱哥哥在书房吗?我去和他说。”
“殿下在书房。”糖果笑着回。
李璨起身往外去了。
“姑娘。”
无怠和无荒守在书房门口,瞧见李璨来了,齐齐行礼。
李璨笑着点了点头,跨进了门槛:“泽昱哥哥。”
“嗯。”赵晢正在书案前忙碌:“何事?”
“我四姐姐给我下帖子了。”李璨将请帖拿给他瞧:“说是成亲前的小聚,地点约在了画舫上,我能不能去呀?”
“你觉得该不该去?”赵晢顿住笔问她。
“要去的。”李璨当时便想到了:“不管内里如何,我与她们对外还是用的一张脸,我若是不去,未免会叫人传闲话。”
“嗯。”赵晢微微颔首:“带糖球去。”
“好。”李璨笑着答应了。
“是明日?”赵晢看了一眼请帖。
“嗯。”李璨点头:“明日晌午,应当是在画舫上用午饭。”
“仔细些。”赵晢叮嘱她:“你在船腹中便可,若是去甲板上,记得远离边缘处。”
“我会凫水啊,泽昱哥哥忘了吗?”李璨嬉笑着问。
“淮河水深,还是当心些。”赵晢回道。
“好。”李璨乖乖应下:“我要去小厨房了,厨娘在那里等我呢。”
赵晢最近安排她学着自己做点简单的吃食。
赵晢微微颔首。
李璨一走,他便唤了无怠进来。
“殿下。”无怠行礼:“有何吩咐?”
“让风清将手头的事情放一放,带两个人,明日暗中守着李璨。”赵晢淡淡吩咐。
“是。”无怠应下。
赵晢又道:“去与糖球说一声,明日无论如何,都要寸步不离地守着李璨,旁的事情不必过问。”
“是,小的这就去。”无怠应了。
翌日一早,李璨还不曾出东宫,刘贞莲便找上门来了,说要与她一道去画舫。
“我四姐姐也请了你?”李璨有点惊讶。
据她所知,李香楠与刘贞莲并不熟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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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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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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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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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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